說實話,嬴政聽不清嬴成蟜喊的什麼。但他看口型,也知道嬴成蟜喊的是“陛下聖明”這四個字。
嬴政眼中閃過一絲慍色。
他們喊,你也喊,瞎起什麼哄?還是叫皇兄好聽!
嬴政叫太醫署的人上來,將伏生和嬴扶蘇帶走救治。
對親子的暈厥,他沒有絲毫擔心,反而很是愉悅。
他有預感。
雖然他還不知道嬴扶蘇身上發生了什麼事,但等嬴扶蘇再次醒來,不管什麼事,應該是都已解決了。
始皇帝心情一好。
遮住日光的那朵流雲便倏忽遠去。
鹹陽殿暴露在陽光中,琉璃瓦反射著金光,有些瑰麗。
壓在群臣心上的巨石也不見了,有些老臣借機抖了抖腿腳——剛才跪的有些麻了。
“朕昨日批複奏章,發覺沒有山東之外城郡獻上來的,朕很不解,山東之外,不屬於秦國嗎?”
嬴成蟜跪坐著打個哈哈,這些事他懶得聽。
他這次上朝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想必經此一事,他大侄子應該就會看透儒家真實本質,放棄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了吧。
隻要嬴扶蘇自己不作死,那麼他的皇位就是穩的。
嬴成蟜想睡覺,往常這個時間他還在睡夢中呢。
但他也知道,這個時候再睡不合適,那是打擊嬴政威信。
這讓他再次腹誹了一句——皇兄這麼早開朝會乾嘛?
左手托著下巴,右手在桌案上無意識敲擊,嬴成蟜回頭看了眼鹹陽殿殿門,歎了口氣。
到底什麼時候能下班啊?
朝堂內,除了嬴成蟜以外,各個都在思索嬴政話語,思考治國之策。
嬴成蟜就像是個局外人一般,與這個朝堂格格不入。
嬴政今日召開朝會,主要目的,是為了解決山東六國遺留貴族勢力強大,城郡之民難以歸心,以秦國為本國的問題。
秦國在十年之內,將六國一一吞並,速度之快亙古未聞,秦國是戰國期間攻城滅國最快的國家。
這件事有利有弊,利處就是讓秦國的名聲一時無兩,讓各國恐懼難言。最後剩下的大國齊國,甚至攝於秦國凶威,連反抗都不敢反抗,直接投降了。
而弊處就是,這些新增的城郡歸為秦國時間太短,不能使城郡之民歸心,以秦人自居。
秦國打下一個城郡後,想要完完全全地讓這個城郡之人歸順,認同,正常來說需要起碼十年的時間。
十年,是一代人的時間,是那些沒有經曆過戰爭苦痛,沒有與秦軍作戰過,不仇視秦國之人成長的時間。
這還要秦國委派的郡守,能將新獲得的城郡治理得很好。要是魚肉百姓為禍鄉裡,那這個歸心時間,就要大大延長了。
而就在這十年時間,秦國土地與日俱增,城郡新增就跟鬨著玩似的。
秦國因為政策原因,本身就沒有能臣生長的土壤。
一時之間,嬴政上哪去找那麼多的官員去填補?
在這攻伐的十年,嬴政迫切地需要一個方法來穩住打下來的城郡。這裡用的是穩住不是治理,嬴政隻要臨時不讓這些城郡起反叛之心就行。
所以打下來的城郡,嬴政的處理方式,是當地選一個有威望的貴族治理,不變當地原有的法令條例。
這樣既能最大限度消除城郡之民的仇視,也能消除當地民眾的恐慌——畢竟管他們的人沒變,管他們的法令也沒變,他們的日常生活都和以往一樣。
戰時,這無疑是一個好辦法,不會拖慢秦國一統天下的腳步。
但現在,戰爭停止了,嬴政想要真正的收服這些城郡了。
右丞相王綰諫言道:“陛下,諸侯初破,燕國之地,齊國之地,荊楚之地,都距離鹹陽太遠了。這些函穀關以東的地方,想要治理得像關中一樣,太難了,他們的民俗風貌與關中完全不同。”
“陛下不如把各公子都分到這些地方去做王,用當地最適合的方式管理。諸王共尊陛下,這些地方在諸王手中,不就真正屬於秦國了嗎?”
嬴政聽後點點頭,沒有發表意見,對著下麵說道:“對於王綰的說辭,你們其他人是什麼想法呢?”
群臣互相討論起來,朝堂鬨哄哄一片,有些嘈雜。
這是秦國朝堂的正常現象,秦國需要遵守的禮節裡麵,沒有朝堂不得討論這一條。
隻要始皇帝不生氣,秦國朝堂氛圍其實是很輕鬆的。
當然,這喧鬨同樣與嬴成蟜無關。
他拄著下巴神遊天外,想著一會午飯要吃什麼,樓台裡麵來沒來新姑娘。
天有點冷,吃火鍋吧!
就在他確定了午飯的時候,一個聽上去有很重卷舌音的軟糯女聲,在他身邊響起。
“長安君有啥子想法嘛?”
“我想吃火鍋。”嬴成蟜順口說道。
說完後,嬴成蟜後知後覺地愣了一下。
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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