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聶無動於衷,依舊對夏無且保持高度戒備。
算不算醫者關我什麼事,我隻知道你很危險。
“我乃醫家傳人,我豈會殺人?你這是質疑我醫者的身份!”
“聶不在意太醫令是不是醫者,聶隻知道醫武不分家。太醫令醫術越高超,救的人越多。武功便越高明,殺人越輕鬆。”
夏無且……
他想讓蓋聶見識一下醫者的武功。
兩人正針鋒相對的時候,沒有注意到,嬴政在蓋聶一本正經地說出桃花島黃老邪的時候,神色古怪得很。
沒記錯的話,那豎子也給朕說過桃花島,黃老邪的,但那不是那豎子杜撰的嗎?
“蓋聶,你先出去。”嬴政沉聲,一本正經地道“太醫令不會害朕,他若想害朕,早已得手。”
嬴政以為自己這次如此嚴肅,能讓蓋聶說一聲“唯”後,走出章台宮。
他卻沒想到蓋聶冷硬著一張臉,搖搖頭,再次拒絕。
“陛下信任他,我不信任他。若隻是要聶無法觀其行針,聶背身便是。”
蓋聶把身子轉過去,背對著嬴政和夏無且道“如此便好。”
嬴政真是第一次遇到蓋聶這麼極具個人想法的護衛,一時間也不知道是該生氣蓋聶的不尊王命,還是該欣賞蓋聶的防範意識。
“蓋先生既不願出去,那便待著便是。”夏無且聲音也冷了下來,道“介時不要無地自處便好。”
夏無且不是李斯,不混官場,也不害怕得罪始皇帝近人。
他是不想讓蓋聶聽見他要說的有關嬴成蟜的事,但他那是怕蓋聶通風報信,絕對不是怕被蓋聶記恨。
有我在陛下身邊,就算蓋聶兵行險路行大逆不道之舉,也是難以功成,說與你聽又如何?
夏無且收斂心緒,與嬴政徐徐講道“前些日,韓太後要臣為長安君看病,言說長安君不知何故打了一日噴嚏。臣為長安君診脈之際,發現一些蹊蹺之處。”
蹊蹺之處?
蓋聶把身子轉了過來。
還真是成蟜?
嬴政心態放鬆了許多。
夏無且用眼角餘光觀察著蓋聶,低聲且穩定地道“長安君常年流連於樓台,但其元氣不但沒有絲毫虧損,反而很是充盈,而且……”
夏無且狠狠一咬牙,道“其是童子之身。”
童子之身,俗稱處男。
蓋聶嘴角微微抽動,那張麵癱臉都有些麵癱不下去。
公子常年流連於樓台,睡了美人無數,你說公子是童子之身,還不如說公子要謀反來得可信。
嬴政的臉並不麵癱,所以嬴政的反應要比蓋聶強烈一些。
他一個沒忍住,直接失笑出聲,道“太醫令不是與朕說的玩笑話?”
說那豎子是童子之身,這是朕近些年聽過最好笑的話。
夏無且也知自己診斷有多荒謬,豎著三根手指衝天道“臣以醫家傳人身份發誓,臣絕不是誤斷。樓台管事昨夜自殺未遂,臣今日不請自去,便是想知道長安君是否為童子之身。”
嬴政笑問“結果如何?”
夏無且神情有些肅然地道“從脈象來看,樓台管事身子虛空,應是長於男女之事。且從樓台眾女的口述來看,樓台管事雲雨對象,確就是長安君一人。長安君不僅不是童子之身,反而應亦長於此事,此與臣為長安君診斷並不相符。但臣萬分肯定,從長安君脈象來看,長安君確實為童子之身。”
“這倒是與朕對那豎子的了解相符。”嬴政笑道“或許成蟜與常人有異,其脈象與常人不同,太醫令查不出來也在情理之中。”
嬴政的解釋,夏無且一早便想到了,世間確實有脈象異於常人的異人。
就算醫家開創者扁鵲在世,也不敢說看儘世間所有脈象。
但夏無且明明清楚這件事,今日卻還是要來覲見始皇帝。
其中原因很簡單,他確信嬴成蟜並非那些萬中無一的異人。
夏無且這輩子把過太多的脈了,他三年前曾把過一個脈象不在手掌下方手腕,而在手背下方手腕的人。
這種一搭上去脈象就明顯與眾不同的,才是醫家所說的那些異人,而不是嬴成蟜這種脈象和大眾認知不符的。
不管大眾對嬴成蟜的認知如何,嬴成蟜的脈象在夏無且手中把得清清楚楚,就是童子之身,脈象是不會騙人的。
於是夏無且搖搖頭,不同意嬴政的看法,認真道“陛下,脈象是不會騙人的。出現此種情況,隻有一種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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