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扶蘇伸手,向趙高要回自己的寶劍。
並在始皇帝眼前,以趙高剛才將其寶劍纏走的宦官服袖子,將寶劍上的鮮血儘數擦拭乾淨。
始皇帝冷眼觀之。
趙高沒有得到始皇帝命令,不敢妄動,恭敬站在原地。
但他不動,不意味著嬴扶蘇不動。
擦拭乾淨寶劍後,嬴扶蘇手腕翻轉,劍鋒在空中劃出一個不規則的半圓,落在了趙高脖頸之上。
本已擦拭乾淨的寶劍,又沾染上一絲血線。
隨始皇帝而行的蓋聶眼中流露一絲不解這劍不白擦了?
趙高脖子側方有疼痛感傳達入其腦海。
大秦中車府令還是一副恭敬的模樣,似乎此刻要被梟首的不是他一般。
“你要做什麼。”
始皇帝沒有要嬴扶蘇將寶劍拿下,隻是冷聲發出問詢。
但隨著始皇帝聲音自喉嚨間鑽出,那股生殺予奪的帝王之威也隨之釋放,常人會不自覺地丟掉寶劍,跪倒在地。
嬴扶蘇此刻怒意勃發,兼為始皇帝長子身份,有著雙重buff加成。
其被始皇帝帝王威壓一衝不至於跪拜,卻也免不了受些影響。
嬴扶蘇持有青銅劍的手微微顫抖,帶動了擱放在趙高脖子側方的青銅劍也微微顫抖,那絲血線變粗變長。
趙高感受到更大疼痛感,其麵部表情卻沒有絲毫變化,依然是恭敬異常,就像他能切斷痛覺神經一般。
“行璽符令事不隻是謄寫聖旨,扣蓋玉璽,宣讀旨意。還有在陛下旨意有誤時及時勸諫,加以指正,避免陛下犯錯的職責。”
“這道聖旨發出將使秦國臣工畏懼,使陛下得殘暴名聲,是天下書生對秦國心生惡感。行璽符令事不加勸諫,還要發行,此為瀆職。為臣者畏死不尊陛下,留之何用。”
被寶劍砍脖子上出現一道血線,趙高神情依舊恭敬。
被寶劍在傷口反複摩擦,快刀子割肉,趙高神情沒有變化。
但聽了長公子嬴扶蘇說了這麼一番話,趙高忍不住了。
他眼睛瞪大,嘴角也開始抽搐,早被拿掉行璽符令事一職的他在心裡怒吼。
你砍行璽符令事,你去砍蓋聶那瘟神啊!
你砍高做什麼?高又不是行璽符令事!
蓋聶……行璽符令事要做這麼多事?
始皇帝那身威壓有些許凝滯,冷冷地道“趙高不是行璽符令事。”
千古一帝指了指其身後這次不主動出聲,也不站出來的某位劍聖。
“蓋聶為新任行璽符令事。”
嬴扶蘇表情無絲毫變化,他甚至都沒有抬眼去看蓋聶一眼,就好像他沒有砍錯人。
“此重要乎?陛下此刻應關心的是此道聖旨發出將對秦國造成何等變化。與之相比,些許個人性命,算得了什麼。”
雖然嬴扶蘇表情沒有變化,但隻要是個人就能聽出嬴扶蘇語氣中濃濃的嘲諷意味。
長公子這次真的不一樣,這言語方式一點也不儒家,看來真的是被刺激到了。
大部分秦臣暗中想著。
大哥開竅了,我又沒機會了。
三公子嬴將閭小臉一耷拉,一張小嘴瘋狂炫食物。像往日一般,化悲憤為食欲。
阿房見嬴成蟜眼睛一亮,知道嬴扶蘇這次應是答對了。
心鬆了口氣的同時,端起一樽酒,向嬴成蟜敬過去。
還沒等阿房說出“我敬叔叔一樽。”
嬴成蟜就先說道“去去去,一邊玩去。”
嬴成蟜正看的爽,身邊遞過來一個物件。
他還以為又是哪個侄子侄女偷食,頭也不轉地打發了。
這話一說,原本嘰嘰喳喳的小家夥們都閉口不言,紛紛瞪大眼睛。
他們用一種叔父好厲害,敢和母後這般言語的目光看著嬴成蟜,其中滿是崇拜。
身邊一下子沒了聲音,嬴成蟜察覺氛圍不對,慌忙一扭頭。
就見到端著酒樽,看著他似笑非笑的皇後。
嬴成蟜一激靈,一改方才不耐煩的口吻,舉樽正聲道“怎能讓皇嫂敬我,是成蟜敬皇嫂才是。成蟜乾了,皇嫂隨意。”
言罷,一抬手一仰脖,喝儘樽中酒。
阿房也是一飲而儘,轉頭看著始皇帝漸漸陰沉的臉色,心下卻不再擔憂。
始皇帝陰沉著臉,道“你這逆子是在教朕如何為王乎。”
“是又如何?”嬴扶蘇針鋒相對,道“敢問陛下,為何下此荒謬絕倫之聖旨。”
“淳於越攜六儒生辱朕罵朕,君威豈可侵之。”
“我入殿四視,未見淳於師及儒家門生。”
“其已被朕儘數梟首,汝於玄鳥殿自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