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對著嬴成蟜,聲線有些顫抖,魚漂有些亂顫。
這番話,他憋在心中好多年了,一直沒有問出來過。
自入了長安君府,他就坐在這池塘邊釣魚,釣了一年又一年。
快十年了,一條魚沒釣上來過。
就算如此,他依舊在釣。
他給李牧出言,要李牧試探趙高,是替嬴成蟜試探趙高是否有二心。
這是忠君之事。
又在嬴成蟜不在府上時,要李牧自行說話,這是為嬴成蟜試探。
這是為臣之道。
哪怕他明白蓋聶在始皇帝身邊,這試探瞞不住心思剔透,隻是平常不願多想的蓋聶。
一旦蓋聶告知始皇帝,他這個叛賊之首將有性命之憂,但他義無反顧。
好在最後蓋聶並沒告訴始皇帝,隻是斬斷他魚竿,作為警告。
他處處為嬴成蟜著想,就像是毫不在意當初那場兵變一般。
但怎能不在意呢?
那些橫衝直撞,刀槍不入,他一手訓練給嬴成蟜的披甲門。
在嬴成蟜的指使下,衝碎了他呂不韋幾十年的夢,幾十年的忠。
他呂不韋不是貪戀權勢,非要架空嬴政。
而是嬴政的治國理念與他不符,與先王秦莊襄王不符。
他呂不韋若是
聽從嬴政的話,改回商君之法。
那就等於承認秦莊襄王和他呂不韋這對君臣,這些年都是錯的。
他不認!
他沒錯!
這個天下,本就不能如此治理!
呂不韋從來不想當王。
在為一個商人時,呂不韋想的是權勢。
在為一國相邦後,呂不韋想的是名聲。
呂不韋,薑姓,呂氏,名不韋。
薑子牙,薑姓,呂氏,名尚,字子牙。
呂不韋是薑子牙的第二十三世孫,他想像他那位先祖一樣,青史留名。
讓秦國安好,讓天下安好,讓後世萬世都行雜家之道,永記住他呂不韋。
變法韓國之前。
呂不韋想要一個答案,哪怕這個答案會讓他心傷難受,他也想要。
當年小秦王你為何要攔我?
旁人不知我呂不韋,可以。
你小秦王怎能不知呢?
你我是知己啊……
雖然無論這個答案是什麼,都不耽誤呂不韋為嬴成蟜變法韓國。
呂不韋正感傷呢,一個大腦袋斜著湊到他眼前不足一尺,眨巴著眼睛。
“呂叔你抖什麼,你冷啊?怎麼還要哭了呢?”
呂不韋瞬間破功,沒好氣地一抖魚竿,悲意散了大半。
“快說!”
“很簡單啊,雜家和法家相比,在一統天下這條路上,確實是法家牛逼。霸道一統天下,王道治理國家,外儒內法嘛,咱們雜家牛逼的地方現在才開始。”
呂不韋將信將疑。
“真是如此?你怎麼斷定商君之法比雜家之道更容易一統天下?”
“……我就是知道!”
“真不是怕我把你架空?”
“我怕個屁啊,阿父當了幾十年甩手秦王,我也想當啊!你看你兵變你也不和我商量,要不你攢攢人馬,再來一場兵變把皇兄拉下來扶我上去?這回我肯定不攔著!”
呂不韋無言。
他現在就是一個長安君府的垂釣老翁,哪裡還有什麼影響力。
和當初門客三千,權傾秦國的相邦差的甚遠,哪裡有能力再行兵變。
沒有嬴成蟜支持,現在的呂不韋x100也撼動不了嬴政位置。
嘴角翹起,呂不韋心結儘去。
“小秦王安心,我呂不韋不能為你拿下秦國,隻能為你拿下韓地。小小張良,必為小秦王座下門客也。”
嬴成蟜拍拍呂不韋肩膀,語重心長。
“呂叔啊,下次你糾結你就早問啊,你憋著乾什麼?你城府那麼深,我又沒讀心術,我哪能看出你想什麼?”
“……”
錯字先更後改!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模式。謝謝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bigeb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