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二人言笑晏晏,相談甚歡。
其後蓋聶麵無表情,心裡默念著舔狗二字。
趙高一臉謙卑,認真聽講,虛心學習。
四人自皇宮內廊道穿行,踏著青石板路。
路過放置在廣場中央,傳聞立於此處可以震住社稷的禮器花紋三足大鼎。
又從風吹嘩啦啦作響,雖是池塘,但卻大的一眼難望儘頭的水湖邊經過。
在一個個值守郎官注目禮下,在一個個宮女宦官拱手俯首下,走了一炷香功夫,轉過幾個宮殿。
一個以不應出現在富麗堂皇鹹陽宮中的廉價石料打造,壘砌了三丈高的大高台就出現在四人眼前。
”蓋聶,趙高,你二人守在下麵。”
始皇帝仰著頭看高台,不回首吩咐道。
“唯。”
“唯。”
蓋聶,趙高分聲應道。
始皇帝領著王綰繞著直徑有五六米寬的高台繞了半圈,找到上登階梯。
階梯也是用灰白黑三色摻雜,一眼看上去就透著不值錢樣的石料搭建。
“隨朕上去。”
始皇帝當先登高。
“唯。”
王綰緊隨其後,落始皇帝兩個階梯。
這樣始皇帝若是一腳踩空,跌落下來不會一腳踩在他腳上以致二人同成滾地葫蘆。
有了一個台階緩衝,他就可以扶住始皇帝。
噠~
噠~
初時還能聽到兩人腳步聲。
但越往上行,風越大,兩人腳步聲也顯得越發輕微,漸漸不可聞。
三丈就是九米。
這對於身強體健,練著道家房中術,吃著夏無且配的藥。
武功不俗,天天熬夜還能造二十多個娃的始皇帝而言顯然不是個事。
對於年齡有些老邁的王綰而言,有了階梯兩側地擋風護欄輔助,雖然有少許疲憊,但也不算是大事。
君臣二人很快到了高台之上,王綰抬眼查看四周,空蕩蕩一片,什麼都沒有。
這讓老謀深算,自認對始皇帝很是熟悉知道始皇帝心意的老丞相迷湖了。
空無一物,陛下叫我上來是作甚?
邊緣那些在人半腰高的護欄,地麵和欄杆上的少許孔洞王綰看到了,但沒往心裡去。
他沒有等上過建造在雍地的祭台,如果他登上去過,就會知道除了材料不同以外,這一切都和那個神聖的祭天祭台如出一轍。
始皇帝拽著不明所以的老丞相袖口,拉到高台中央。
“說句話。”
始皇帝輕聲道。
這聲音聽在王綰耳中和始皇帝正常說話聲音差不多。
王綰苦笑,道“老臣不知道說什麼。”
聲音發出,在祭台邊緣循環往複。
“老臣不知道說什麼……”
“老臣不知道說什麼……”
“老臣不知道說什麼……”
多重回聲和王綰原聲夾雜在一起,在不到一息內回響,人耳不能分。
老丞相詫異凝眸,這聲音遠比他正常說話聲音大,但他明明沒有大聲說話。
始皇帝眯著眼,背負雙手仰頭看天。
“朕曾在此高聲言語,誦讀祭天之文,其疲憊之感與蠟祭之時一般無二。成蟜是對的,這世上沒有天,沒有能主宰一切的天。”
這聲音不大,始皇帝是刻意壓低嗓音說的。卻讓王綰雙腿一軟,跪倒趴伏在地。
其顫抖著降低音量,道“陛下慎言。”
“你是害怕朕說的話,還是害怕成蟜所說皆乃朕授意?”
王綰瑟縮,不敢言,他二者皆懼。
“朕沒有在彈劾奏章中看到你的名字,日後也不希望看到。”
“……唯。”
王綰應聲,然後一咬老牙。
“陛下,絕貴族絕不可做,這是絕大秦!朝堂政令皆賴諸公推行,不與諸公利,政令難出鹹陽也!”
高台下。
蓋聶,趙高二人也聽到了王綰聲音。
不知道始皇帝在做什麼的趙高扭頭看了眼蓋聶。
他送尉繚去齊地之前萬分確定,鹹陽宮內絕沒有這樣一座高台。
蓋聶目不斜視,懶得搭理舔狗,想著陛下何時能下來,該進食了。
趙高見狀,從懷裡取出一個荷葉包,遞過去道“蓋先生?”
蓋聶聞到其中有香氣溢出,接過打開是一隻烤好的乳鴿,眼睛一亮。
四人剛剛行路之時就到了飯時,但始皇帝沒言誰也不敢提醒,蓋聶此刻正是有些小餓。
撕下一條鴿肉入口,香嫩有汁,蓋聶心情一下子變舒暢了。
“這高台何時起的?”趙高笑問道。
“你走之後。”蓋聶回道。
趙高笑容凝固。
高還不知道是我走之後?
好些日子沒跟蓋聶打交道,他都有些忘記了蓋聶直來直往的性子。
當下也不隱晦了,道“具體時日。”
“蠟祭之後。”
“陛下因何起高台。”
蓋聶吃著烤乳鴿,打量著趙高宦官服,道“這是另外的價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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