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擔憂的他後知後覺地發現,秦王,不,陛下稱老師一直是用的敬稱,尉子。
“罪臣韓信,蒙老師看重,陛下不棄,招為秦將,願以天下報之!”
嬴成蟜坐在床上,笑意盈盈。
“韓將軍初入大秦,欲掌多少軍?一萬,還是,十萬?”
十萬軍是一個分水嶺,能夠指揮十萬人大規模作戰的,大秦帝國現存,自己培養的將軍,唯有王翦、王賁、李信三人,蒙恬都沒有獨立指揮過。
韓信自然知曉這其中道理,聽到十萬兩字,更加確信自己深受看重,心中憑空冒出一絲感激。
在猛將如雲的秦國,皇帝能夠問他要不要掌十萬軍,哪怕隻是說說,也比被封齊國上將軍更讓他來的心潮澎湃。
這位重新恢複自信,身居貪狼、七殺兩命格的天生將軍嘴角勾起。
“陛下若信臣,這便可以回轉鹹陽,等候戰報了。”
嬴成蟜欣賞著眼前這把重新出鞘,鋒芒畢露的絕世寶劍,有些人就不該有鞘。
“說下去,朕喜歡你的自信,你想掌多少兵。”
“秦國有多少,臣便想掌多少。”
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子舍我其誰氣息的韓信,明明腰是稍稍躬了些,卻好像挺到了天上頂流雲。
“韓信掌兵,多多益善。”
言辭誠懇,語氣輕微,用最平穩的語言說出了最狂的話。
嬴成蟜沒有應下請求,差一線就戰敗李信的韓信能成將軍,但不能成為上將軍,戰績不夠,不能使諸將服之。
韓信曆史上能直接當上漢大將軍,當不上秦上將軍。
蒙恬、廉頗、李信、屠睢這些秦將,可不是曆史上剛脫離沛縣,在戰場上廝殺沒多久的曹參、樊噲、夏侯嬰之流。
“你能戰敗李信,是建立在你知道李信,而李信不知道你的情況下。
“仗打多了,戰法性格就彰顯無疑,敵人便能針對應之,這個道理你肯定懂。
“狂可以,有本事的人怎麼狂都行。朕希望你能一直狂下去。彆是一現的曇花,隻能彩一瞬。
“想要朕這個上將位,靠嘴不行,靠戰功戰績。”
韓信想著陛下兵法造詣果真不俗,一眼就能看透本質,看來昨夜果真時故意為之,不是偶然。
臉上狂色不減,應聲道:
“諾。”
不應“唯”,這也是李信教的。
大梁城,魏王宮,洪水宮。
這間原本是魏王豹臥薪嘗膽,不忘亡國之辱的宮殿內,血腥氣猶在,地麵為清水衝洗三次仍有紅印。
宮正中央是一間榆木大案,上麵是以沙石水流布置而成德水一戰地形。
蒙恬、李信兩人隔著大案而立。
蒙恬開始挪動象征秦兵的黑石子。
“你昨夜與那韓信聊了半夜,都說了些什麼?”
李信分出三分之一象征齊卒的白石子,挪到距離德水不遠的石頭後,意為潛藏好。
“要他告訴我在德水邊上做了什麼,教他一些秦國禮節,告訴他陛下不喜什麼。
“有件事倒是出乎我意料,他竟然是尉繚的學生。”
蒙恬神色一動。
“尉繚?不上戰場的兵家門生也能教出如此善戰的將軍嘛?”
他將少許黑石子撒在德水岸邊,截住了李信剩下的白石子,這少許黑石子也比白石子多。
“這倒是一件奇事,今朝陛下剛召你去做甚?可能說?”
李信手上繼續動作,還原德水一戰雙方動向,回憶了一下剛和二皇帝的談話,自覺沒什麼需要隱瞞的。
“陛下問我關於韓信的事,多是我在說。聽到韓信是尉繚學生,陛下也有些驚訝,陛下對於韓信很是看重。”
二人這幾句話間,手上動作不停,已是完全複原了德水一戰全過程。
“對你也很看重。”
蒙恬看著大變樣的沙盤,將救援前昔二皇帝找來自己問詢的事告訴了小兄弟。
“怕傷你心,陛下才到而不出。還特意囑托我,若你此次戰勝而歸,不要我說此事。”
李信張了張口,眼睛又有些濕潤了,他現在才知道二皇帝多為他考慮。
蒙恬和他是過命的交情,比親兄弟還親,不會騙他。
他一個名將,領萬騎逐三千,被二皇帝懷疑不能勝。若不是遭遇這場敗仗,知道後不會感激,反而會引為奇恥大辱。
就像貝利帶隊巴西踢國足,巴西總統擔心貝利踢不過,從阿根廷借來梅西隨時準備替補增援,這不罵人嘛?
“恬還信誓旦旦和陛下說,若是這都打不過,抹脖子算了,嘿,你還真沒打過。”
李信麵露愧色,臉羞得通紅。
蒙恬指著沙盤繼續說道:
“這仗你是怎麼打輸的?韓信背水,自陷死地,你管他做甚?後繼無糧,該著急的不該是他嘛,你等他來攻,隔半個時辰招一遍降就是了,還有。”
蒙恬拿起一塊石頭,石頭後是三分之一白子。
“夜黑難見易中伏,為何不派斥候在周邊搜尋一番呢?距離這麼近你看不到,你是個瞎子?”
蒙恬不複溫情一麵,訓斥得毫不留情,罵的李信羞愧難當真要抹脖子自殺才罷休。
蒙恬實在是不明白,這一仗到底怎麼能打輸。
他剛聽李信說,韓信如此解釋:
“《孫子兵法》有雲:投之亡地然後存,陷之死地然後生,此便是置之死地而後生。”
狗屁!借口!
死地要是還能生那叫死地嘛?書上寫的就一定是對的?兵法要因時因地因人製宜,死用兵法趁早抹脖子!
“信弟,讓人當成上位的踏腳石,拿下一個將軍之名,何其恥辱啊!”
蒙恬冷哼一聲。
“爾當銘記在心,彆學那沒皮沒臉的劉邦!伐趙多多出力,戴罪立功,彆讓他人看清了我兄弟!”
李信沉重頷首。
“兄長說的是,信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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