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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誡是七品官,趙瑀可以有“孺人”的敕命,且他剛破了僧尼穢亂大案,於情於理,朝廷都不會駁了他的請求。
他早早讓劉銘寫好了奏本,隻等濠州這場官震過去就給趙瑀請封。
月餘後,案子了結。石縣丞不出意外革職查辦,流放三千裡,其餘涉案一乾大小官吏罷免的罷免、進大獄的進大獄,整個濠州官場幾乎是來了個大換血。
但也就到了石縣丞這一層麵,李誡知道,這不是石縣丞一人頂了上頭的罪,就是有人遞了話。
主審的是欽差,李誡也不好說什麼。
處理好公務,他便琢磨起私事。
他計劃得很好,趙瑀是臘月初四的生辰,現在遞交上去,彼時敕命文書怎麼也能下來,恰好充作給她的生辰賀禮。
這天李誡握著請封折子興衝衝正要吩咐書吏寄送,卻聽衙役來報,說是門口來了個婦人,口口聲聲要見縣老爺,問有什麼事也不說。
李誡以為是來伸冤的百姓,便將折子放下去了大堂。
時已入冬月,天陰得很重,一陣冷風吹來,白草伏地,寒樹亂響,已初顯冬景蕭瑟的氣象。
那位婦人三十七八歲的模樣,一身夾襖青布衫,細條身材,皮膚白皙,瓜子臉上兩條細細的眉,眼角處有幾道細細的皺紋,嘴角微微上翹,笑嗬嗬地立在衙門口。
她雖然神色憔悴,但眼睛大而亮,顯得很有精神。
李誡莫名覺得她有點眼熟,還沒問話,那婦人已然撒丫子撲了上來。
“你是李誡之前在晉王府伺候”她不錯眼盯著李誡瞧,得到肯定回複後,眼圈一紅,嗚咽道,“你是不是小時候逃荒要飯和你娘走散了”
李誡仔細打量著她,心中隱隱約約有了個猜想,猶豫道“敢問您是”
“狗蛋兒,我是你娘啊”那婦人嘴一扁大哭起來,“我的兒啊,我找你找得好苦啊”
這一嗓子嚎得李誡腦子發懵,又聽她叫自己的小名,心下已信了七八分,再次確認道“您真是我娘”
“廢話你爹叫李大錘,你娘我姓周,叫翠花,你不記得了”周氏一擦眼淚鼻涕,指著李誡說,“你左屁股蛋子上有塊疤瘌,是你七歲那年上樹掏鳥窩,摔下來被樹叉子戳的,當時我還慶幸好歹沒紮爛你的蛋,不然李家就要絕後了。對不對還有你小時候嘴饞想吃蜂蜜,跑到山上點馬蜂窩,差點沒被蟄死。還有你小小年紀就偷看”
“夠了夠了,”李誡抹一把冷汗,忙不迭道,“娘,您真是我的親娘這衙門口不是說話的地兒,走,咱去後宅。”
周氏跟在他後麵,一邊走一邊四處張望,喜滋滋說“兒啊,咱李家可真是祖上燒高香了,你竟然成了大老爺哎呀,我也能跟著你享清福嘍,可惜老頭子死得早,不然他就是老太爺。誒,我把你爹的牌位帶著了,你找間屋子供起來啊。”
李誡心不在焉點頭答應著。
周氏很不滿,呼一下,手拍在他屁股上,“臭小子,跟你說話呢”
李誡直接原地蹦了起來,揉著屁股呲牙咧嘴道“就衝您這準頭和手勁兒,我也知道您是我娘了。”
“那是,”周氏洋洋得意道,“你從小就怕老娘的巴掌,再不聽話,我拿竹篾片抽你。嘿嘿,十年沒吃到老娘的竹筍炒肉了,想不想啊”
李誡苦笑道“戲文裡的母子重逢,都是抱頭痛哭,心肝肉亂叫一氣,怎麼您見了我就隻一個打字呢”
周氏不屑道,“打是親罵是愛,疼極了拿腳踹,老娘還沒”
她忽然住了嘴,眼睛發直地盯著前麵,李誡回頭去看,是趙瑀站在屋門口,訝然看著他們。
趙瑀在屋裡聽見李誡的聲音,放下手裡的活計出來迎他,卻是看到一個麵生的婦人與李誡拉拉扯扯的。
李誡忙解釋道“這是我娘,娘,這是您兒媳婦。”
周氏眼睛霍然一亮,一把推開李誡,蹬蹬幾步跑過去,拉著趙瑀的手笑嗬嗬說“好俊的媳婦,簡直比畫上的仙女還好看我一見就愛得什麼是的,能娶你做媳婦,我兒真是好福氣。誒,咱彆這麼站著,進屋去。”
滿頭霧水的趙瑀便被反客為主的周氏拉進了屋子裡。
周氏走了一圈,嘖嘖歎道“果真大戶人家出來的閨女,看看這屋裡布置的就是不一樣。”
一水兒的黑漆家具,都是衙門裡準備的,並不奢華,也沒什麼特彆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