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嫣“……”
她於是往今天給首輔配的藥裡多加了點劑量,讓他早早就睡死過去。
翌日首輔醒來,莫名覺得周身酸痛,從床上下來看到美人榻上的少女,不由歎了口氣。
昨晚可能又沒忍住折騰了她,惹她生氣了,謝臨自責不已,又叫人送了幾箱子東西過來。
季嫣醒來從霜霜口中得知這件事後,隻感到一頭霧水。
用完早膳,她今日思來想去,還是打算去一趟靈堂。
可看到謝淵跪在靈柩前,沉默不語的樣子,又不忍踏進去,她是首輔寵妾,謝夫人未必歡迎她,不打擾才是最妥善的做法。
因此季嫣隻在遠處站了一會,便提起裙擺離開。
但剛轉過身,就被一道清冽的聲音叫住。
她回過頭,謝淵已不知何時站起了身,朝她看來。
少年漂亮的鴉羽低垂,低聲道“姨娘想看母親,進來便是。”
季嫣抿了抿唇,不免有幾分猶疑道“可以嗎?”
謝淵抬眸,就看到季氏仿佛有一絲緊張,偷偷攥了兩下手指,兩顆烏黑的眸子剔透乾淨,他頓了下,再度邀她進來,她才鬆了口氣,握著裙擺小心翼翼走進來。
季嫣沒有彆的意思,但謝淵似乎誤以為她是想看一眼夫人的遺容,便伸手去把棺木移開,季嫣來不及阻止,“哎”了一聲,便看到了棺材裡雙手疊在身前、容顏姝麗的女子。
謝夫人是一位十分貌美的女子,哪怕此刻永遠閉上了雙眼,也讓人無法忽視她的美麗,眉眼之間甚至有一絲特彆的禪意,慈祥溫和,哪怕是屍體,也沒有季嫣想象中冰冷。
夫人唇瓣微微分開了一點,季嫣無意間看到了裡麵閃過的一點晶瑩光澤,是一枚通體乾淨的玉石。
季嫣抿著唇,也沒有再多看,視線垂下來。
謝淵盯著母親的麵容,心中沒有分毫波瀾。
見身側的少女不再看了,便才將棺木合上。
季嫣抬頭看到謝淵冷靜的麵龐,總覺得自己該說點什麼安慰他,可她張了張唇,喉嚨莫名發緊,半出了“節哀”兩個字。
“…嗯。”
謝淵也淡淡回應。
少年立在靈柩前,烏黑的發尾隨風輕輕擺動,細長的發帶穿在其中,與四周隨處可見的白幡一般紮眼。
季嫣莫名覺得刺痛,雙眼泛酸,沒來由地凝出一些水霧來。
也不知為何。
便隻好垂頭注視著靈柩,在心中默默為謝夫人祈禱一番。
“謝淵,彆太難過,你也要照顧好自己。”
少女微微壓低了聲線,認真對他說道,屈起的手指尖此刻也勾住了裙擺,季嫣深吸了一口氣,說“我便先走了,不再留下來擾夫人安眠。”
謝淵揚起眉梢,片刻,嗯了聲,嗓音如煙般消散。
少女離開時,清風又送來一縷幽香,似曾相識。
謝淵斂目,似有幾分困惑為何無法抑製住心底泛起的絲絲漣漪,陌生又讓人不安。
…
上京這幾日,除了首輔夫人去世這件事算得上轟動外,就當屬是太子蕭昱之舉辦的春日宴。
宴會不僅邀請了上京各大世家的小姐公子,也邀請了不少青年才俊,太子不論出身,隻論才氣,上京幾乎能叫得上名號的才子,皆被邀請去了春日宴。
本來謝淵也在邀請名單中,但因謝淵要為謝夫人守喪,便沒能赴宴。
據霜霜描述,那日春日宴十分轟動,太子似乎格外看好景和,當眾表揚了他文章寫得好,並把景和留在了東宮,奉為座上賓。
離開謝府後,景和可謂一路扶搖直上,不再似往日光景。
這種事季嫣聽得多了也不免好奇,後來也拿到了景和寫的文章,文章寫得是治世之道,通篇閱讀下來,隻覺得醍醐灌頂,茅塞頓開。
文章也寫得大氣,旁征博引,典故運用自如,十五歲的景和能寫出這樣的文章,的確稱得上是曠世奇才。
現在坊間都流傳著景和寫的文章和詩句,景和不僅文章寫得好,詩也寫得好,國子監的弟子也都人手一份,潛心學習。
現在外麵都叫他景和公子,提起景和也都會感歎一句天才。
景和怎麼樣,季嫣其實不怎麼關注,甚至她希望太子有了景和這樣的人才後,就不會再找謝淵做謀士,論才能,從景和的文章來看,景和就足以輔佐太子。
但季嫣怎麼也沒有想到,太子會突然造訪謝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