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嫣有點依戀永州了,整日與外公外婆相伴。
外婆看她成天梳著簡陋的發髻,哪像個宰相府小姐,就喊她過來,親手幫她梳發。
季嫣覺得發髻隻要不難看就行了,也無需多麼好看,她自己梳的雖然簡單,但勝在方便,簡單利落,倒也算舒服。
但外婆不這麼認為,外婆說,就算家裡沒落了,該有的體麵也是要有的,一個小姐梳什麼樣的發髻,也反映了她當下的生活狀態。
官家的小姐,就算再落魄,也該是優雅得體的,骨氣上不能讓人瞧低了。
外婆給她梳的發髻都是外婆年輕時候流行的發髻,現在已經鮮少有人梳了,會梳這種發髻的人都老了,又不再適合自己梳,年輕一輩的少女之間又有新的漂亮的流行發髻,以前的樣式對現在來說已經過時了,大部分小姐都不願意梳。
但外婆給她梳完後,季嫣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不免覺得,經典還是永遠不會過時的,過去流行的發髻放到現在也還是好看的。
季嫣不禁又想到了沈惟楚,師兄給她梳的發髻是娘親年輕時候大楚流行的,放到現在也同樣好看。
想到師兄,她心中還是一團亂麻,下意識回避他們之間的問題,不願意深想下去。
如今這樣也好,外公外婆年紀越來越大了,她正好可以多陪陪他們,也能代爹娘儘孝。
但她想象中的平靜生活還是被打破了。
這日外婆為她梳發,外公走進來,同她說外麵有人找她。
季嫣不禁頓了下,問外公:“他可有向外公說了自己的姓名?可是位年輕貌美的仙君?”
宋時序點了點頭:“他沒說姓名,但腰間有一把劍,同你有些相似,容貌的確生得極好,嫣嫣可認識外麵那位仙君?”
能找到這裡的,天底下也就隻有沈惟楚了。
季嫣抿了抿唇,她本以為自己在永州生活了幾日已經冷靜了下來,但顯然她高估了自己,和師兄有關的事,她還是下意識會回避。
她說:“認識,但我不想見他。外公幫我轉告他,讓他回去,不要來這裡找我。”
宋時序雖不知她與這位仙君之間鬨了什麼矛盾,但他是無條件向著自己外孫女的,又想到這位仙君可能招惹了嫣嫣不快,便同他也沒了好臉色,冷漠叫人離開。
門外的仙君烏睫微微抖了一下,卻並沒有走。
宋時序說:“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但嫣嫣是我外孫女,我了解她,她是個好孩子,不會平白無故為難人,她既不想見你,便是真的不想見你,你若是為她好,也彆來打擾她。”
“我可以不進去。”那位仙君的聲音意外的如玉石碰撞般好聽,被驅逐了,也很有禮數,又垂眼說:“我就在此處等她。”
宋時序沉默後,道:“你在此處等也沒用,嫣嫣不想見你,便不會去見,你又何必如此折磨自己。”
沈惟楚說:“我犯了錯事,心中難安,如此也算能減輕幾分罪惡。”
宋時序便不再勸了,心道他果然是傷害了他外孫女,既然這樣,折磨便折磨罷,也當替他出了口惡氣。
宋時序回來後,看到屋內的場景,少女乖乖坐在鏡前,讓外婆擺弄頭發,原本無聊撥弄著什麼,聽到他回來的腳步聲,身體僵了一下,側頭看他一眼,欲言又止的樣子。
宋時序當即就知道,她在乎外麵的那位仙君。
雖不知那位仙君怎麼得罪了她,但她卻生氣了,也還算關心對方。
宋時序決定先不開口提他,反而是與夫人閒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