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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駕到”
宮裡,守門的小太監正一點一點地打著瞌睡,聽到動靜魂都要沒了。
繼而便是一陣狂喜。皇上,皇上總算時想起皇後娘娘了
皇帝走進有些荒涼的坤寧宮,他有大半年沒來了。
他看著坤寧宮的院子。荒草萋萋,蕭瑟不已。
那裡,曾是一塊平整的草坪,又有鮮花著錦,美不勝收。
他的阿昱在那裡學會走路、學會奔跑、學會說話,會站在那裡給他背童謠,投壺、踢毽子,玩“磨喝樂”“兔兒爺”,誇他“父皇是世上最好的父親”
他的阿昱再回不來了。
但是,他的江山還在
皇帝收回目光,麵色沉沉地走進黑黢黢、冷颼颼的正殿。
“怎麼不點燈不燒銀絲炭最近宮中銀子吃緊,也不必這般苦著自己。”
“點燈,他也回不來了。一想到那孩子在民間挨餓受凍吃苦,臣妾自己儉省點,心裡也能好受些。”
皇後哀泣“皇上,你為什麼不讓臣妾去見他最後一麵為什麼”
皇上屏退左右,歎了口氣。
“那不是他的屍首阿昱他還活著”
他倆都知道這個阿昱,說的是宮外流亡的太子。
皇後捂著臉在黑暗中痛哭。她了解自己結發的丈夫,太了解了。
“但是,你不會讓他活著回來的,對嗎你還在暗地裡找他,想要殺掉他,對嗎”
他對自己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共經風雨的皇後還是有幾分感情,倒也好聲安慰道。
“放下吧,梓潼,朕也難過的,但梓潼,朕給過你一次選擇的機會的。是你自己選擇了其中一個活,另一個死如今,阿聿才是真正的宋昱,是真正的太子。”
“我好後悔,好後悔”
皇後捂著自己的臉“是我跟他說,弟弟體弱,流亡那般苦根本活不下去;你聰明健康,可以活下來是我,是我這個當娘的送他去死”
突然,皇後猛地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看著皇帝。
“陛下,你放過阿昱,好不好”
皇帝沒作聲。
皇後騰地一下站起身來。
“你都已經找了
替身了不是嗎葉將軍是你的人,不是嗎在你的安排之下,阿昱根本沒法掌控西南軍的,你看你已經成功了不是嗎”
“若他一輩子隱姓埋名,不介入西南兵權,不展現自己的能力,當一個普通人,不威脅到我的生命地位。我也希望他能活著。”
半晌,皇帝幽幽地說道。
“可惜,你父親野心不小。他應該也找了替身吧讓我猜猜,是楊將軍還是劉將軍撫養著那替身,好以後以太子名義“撥亂反正”“清軍側”來接西南軍的位子呢”
皇後還要說些什麼,卻聽到外麵在唱喏“太子殿下駕到”。
“參見父皇。”
宋聿乖乖巧巧,很是儒慕地看向皇帝。
皇帝看向宋聿。
眉眼相像。可蒼白纖弱,眉眼間全是怯懦,根本就不是他的阿昱。
他本能地不喜歡這個雙生小兒子。
或許是因為內疚,或許是因為這個兒子不如阿昱聰明,又或許
他淡淡地道了聲“平身,好生安慰你母後”,便頭也不回地抬腳走了。
宋聿把自己的手掐得生疼,小小的臉上,是隱藏不住的嫉妒憤恨。
他就知道,父皇隻喜歡哥哥,不喜歡他。
而皇帝,則是前去淑妃那裡大發雷霆。
“宮中銀子缺成這樣嗎你是怎麼管宮務的皇後那裡銀絲炭和上好的蠟燭燈油都供應不上”
“陛下息怒”
淑妃好氣,皇帝自己不當家不知柴米貴讓這宮務他自己理理看
宮裡每年耗費要幾十甚至上百兩銀子。前不久皇帝剛從她這裡支出了20萬兩去道觀國師獻銀子。
“朕這天子,妻兒過得甚至還不如江南富甲一方的商人”
說著,也不等淑妃回答,皇帝歎息道。
想到自己從前當皇子時下江南看到的奢華場景,皇帝自己下了決斷。
“那些個商人富戶,不是口口聲聲說時刻要為朕這江山添財祈福嗎傳令下去,叫各地州府知縣讓那些個商戶吐些銀子出來”
“還有此前饑荒,朕不得已減了那些刁民的賦稅田稅。如今今年豐收,田稅等也該加一點起來了吧。”
回到蕭家村之後的蘇壹,並不知道這天下的田賦、賦稅都提高了一大截。
因為,
從西南回蕭家村後,蘇壹便病倒了。
而且,病得還很虛弱,是一應事務都管不了的那種虛弱。
初時,是因為蘇壹身上舊傷未完全愈合,再加上去了西南那一趟被追殺受傷,歇了一段時間。
可等身上傷口完全好了,也還是在床上虛弱地歇著,爬不起來。
大夫給來看過好好些回,隻開了些補身子凝視安神寧氣的藥,紛紛搖頭說這是心病。
一直等到暮春三月,原本大家一起訂了冬日裡去泡溫泉莊子的計劃也泡湯了,蘇槿在淘寶上將薺菜、香椿、春筍、魚腥草、枸杞芽、馬齒莧、蒲公英等時興的野菜都賣了幾千斤後,蘇壹這才好了些。
蘇壹剛一能下床走動都好就預備去京城。
“我要找我爹問清楚,他不可能那樣騙我的。”
蘇氏和宋昱都拉著他不讓去,蘇槿也拉著他。
結果拉拉扯扯之間,宋昱袖袋裡一日不離身的毛筆竟然在拉扯間,被甩了出來。
蘇壹不可置信地看向宋昱“這是你的毛筆”
那正是蘇槿雙十一給宋昱在淘寶上買的888元套裝兩支套裝禮盒裝的毛筆之一,筆頭偏濕、被乾淨的麻布小心地包著。
一看就知道用筆的人用筆很珍惜,且剛剛用完。
宋昱沉默不語。蘇槿躊躇著,剛要說這筆是她的
結果被蘇壹堵住話語。
“你們一個個都覺得我傻是不是,我把你們當親人都好你們卻這樣欺瞞著我”
她爹好凶從來沒見過她爹這麼凶過
蘇槿嚇得趕緊抿住了嘴。
蘇氏擋在宋昱和女兒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