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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皆是一片嘩然,窸窸窣窣議論聲蔓延開來,眼如刀語似刃,四麵八方圍剿而進,誓要把姬融雪剮下一層皮來。
“果真是沒規沒矩難怪和雲閒混在一起”
“掌門都能給氣活”
“這種身份,鍛體門能讓她參加喪宴,已經是破例了。要我說,就不該讓她來。”
雲閒就站在姬融雪後邊,承接第二多的白眼流言,不僅不難堪,還覺得神清氣爽。
對就是沒規矩有種你來打我們啊
礙於“規矩”,裘卓和裘丹還伏在地上不敢抬頭,姬融雪倒是好端端站著,道“進來吧。”
隻是簡單的一句話,落在二人耳中,就仿佛帶著主人翁般的口吻,裘卓麵色陰沉一瞬,起身,道“父親離世不過幾天,你就這般不孝,我鍛體門當真是養了條白眼狼。”
聲音不大不小,剛好控製在眾人都能聽到的範圍。
眾人皆暗暗點頭。
就是就是,實在太過分了。
“從前父親重病於榻,治療所需的珍稀藥材,十株裡有八株是我找的。”姬融雪冷冷看他,道“不要人死了就突然孝順了行麼”
裘卓無法反駁,一時惱怒道“你什麼意思”
他不回這句還好,一回這句,便是坐實了姬融雪所言為真。頓時身後諸人看天的看天,看地的看地,都有點麵上無光。
的確,生前不儘心,死後就算每日按三餐磕頭也沒用啊死都死了
這廢物,說不了幾句就被人堵嘴,裘丹真想將這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兄長給丟到溝裡去喂狗,沉重道“我們自然知道你上心。隻是鍛體門事務繁雜,父親需得養病,所有事務隻能由我二人全權處理,實在分身乏術,隻能將此任務委派給你。是我二人疏忽了,望小妹不要心生怨憎。”
雲閒一聽,就知道裘丹的確比裘卓要會說話一些。看這短短幾行字,一表達他為鍛體門鞠躬儘瘁死而後已,格局多麼大,二說明姬融雪去找藥非自願前去,而是自己委派,其實心底還很勉強,不是發自真心,三暗示自己對管理宗門有經驗,有人脈,而姬融雪甚至連觸及核心權力的機會都沒有,和他爭掌門之位更顯得異想天開了。
裘卓打蛇上棍道“是。融雪,你未曾上手過宗門事務,可能有一些誤解。”
雲閒傳音道“薛公子,這倆人功法修的不怎麼樣,怎麼說話這麼陰。”
“”薛靈秀輕咳道“長老在那頭,聽得到你傳音。注意些。”
雲閒燦爛“我知道他們能聽見。喂,那邊的三長老你還好嗎舉起你們的雙手”
薛靈秀“”
三長老差點把眼珠瞪出眶。
但姬融雪不管被怎樣綿裡藏針、笑裡藏刀,永遠都是那副冷淡神情。她用這般冰冷的神情,擺出冰冷的數據,道“管理宗門事務,是指兩年之內,鍛體門產業便縮水了十分之一”
“還是邊界掌控力愈發減弱,乾坤城失陷毫無發覺,彆宗都騎到頭上來了才匆匆應對”
“亦或是小石鎮散修一事無人理會,我寫的緊急書信被攔截棄用,事到如今依舊對江湖中大事一問三不知”
她所說之事,事事都是真的,不帶任何弄虛作假。
在場眾人也都明白這點,頓時又是一陣尷尬。
裘丹一噎,竟是啞然,根本不知該如何反駁,末了隻狼狽道“我們尚年少,自然不如父親親手管理你這般說,難道覺得自己便能做得很好嗎”
說到後麵,說不出幾句有用的話,便隻能“你行你上”了。
隻是,姬融雪還真想上,而且一旦上去,恐怕便不會下來了。
姬融雪淡淡道“未必比你們做的差”
“夠了”遠遠站著的南榮紅終於開口,沉眉道“現在是什麼場合在大殿麵前說這些,是想讓誰看了笑話”
她一出口,如定海神針,眾人神色為之一凝。
三長老也連忙跟上“都彆說了何必鬨成這樣,各退一步,都各退一步”
二長老道“儀式快開始了,彆誤了時辰。”
三人發話了,其餘人也立馬緩和氣氛,什麼“本是同根生”、什麼“退一步海闊天空”的,一派和諧,仿佛之前在背後戳戳點點姬融雪不守規矩的不是他們一般。
這些人從不打逆風局。裘丹裘卓占優勢,他們就裝聾作啞,姬融雪後來居上,他們就要人“各退一步”了。隻是這各退一步,主要是要求姬融雪退一步。
薛靈秀看著一派和諧的眾人,不由想起姬融雪此前在寶船上說過的那番話。
要他們打暈人,他們不肯。若是要他們殺人,就覺得打暈人是個不錯之舉了。
或許誰也不想如此強勢,隻是整日生活在這種環境下,露出稍微一些弱處,隨之而來的便是加倍的欺壓。她隻能將自己塑造成最無孔不入的冰冷模樣,才能掙出普通人的待遇而已。
姬融雪最後看了裘卓二人一眼,兩人臉上的神情都相當難看。這也剛好,喪宴上的神情本就不用太好看。
她最後掃了遠處仍安靜站著的姬尚一眼。
姬尚麵帶微笑,仿佛完全看不見這等狀況。
姬融雪麵無表情地將視線收回,率先帶著雲閒一行人向大殿內走去。
雲閒原本還擔心,即使明白鍛體門的喪葬風俗有所不同,但太獨特就對她實在有些挑戰了。畢竟說是“宴”,就必須得有吃的,若是那麼大一尊棺槨放在中央,賓客圍繞著它吃吃喝喝,即使是雲閒也不會有多少胃口的,現在看來,情況倒是沒她想的這麼差。
棺槨內並未放著遺體,而是表形代作用的一頭雪獅。
雪獅緊閉雙目,神色安然,皮毛永遠停留在了最為光澤的模樣。
“這是裘漠的本命靈獸。”薛靈秀傳音道“他隕落之時,也跟著腳步去了。”
原本鍛體門眾長老都已經給所有賓客安排好了坐席,輩分、資曆,誰坐前,誰坐後,無一不考量,說來也怪,他們排出的坐席,竟然與方才大殿之外眾人自發而出的站位相差無幾。雲閒一眼便看見了最高處的空席,那兒應該是給更重要之人留的。
誰柳斐然為了避嫌,是不會來的。難道是昨日江蘭催說的江奉天他當真要來
雲閒再一看,就發覺,這些人給姬融雪和一行人安排的位置似乎都在角落。自然,能入席的都已經算是鍛體門的貴客了,大部分內門弟子和全部外門弟子就連走進來都不允許,隻是對比一些裘卓裘丹的位置,就很有些意思在了。
這要解釋,也很好解釋。
啊呀,你們雖然是年輕一代之翹楚,但是在場諸人,哪一個不是你們的前輩哪一個閱曆不比你們強
眼看三長老虎目密切注視著姬融雪,隻要她一疑問,便要進行解釋,怎料到姬融雪看都沒看他一眼,徑直向高處走去。
雲閒跟上,身後之人浩浩蕩蕩,直接將最近處的位置坐的滿滿當當。
姬融雪壓根不需要解釋,她不喜歡這排坐席的方式,便直接按照自己的心意坐了。
眾人一下子愣住,三長老麵上一驚,低聲道“小姬你做什麼你的位置在這裡”
“抱歉,沒看見。”姬融雪麵無表情道“但我更喜歡這裡。反正都是客,坐哪裡都無所謂吧。難道三長老還要給鍛體門貴客分個三六九等”
三長老怒道“你真是”
裘卓真是怕了她了,擔心將姬融雪惹毛,接下來又要掀鍛體門的底褲。平日也就算了,現在這麼多人,彙聚四界門派,他怎麼丟的起這個臉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待到掌門印到手,自己有的是機會收拾她,於是低聲道“三長老,無事。”
姬融雪這般直接占了他的位置,他便隻能揀個較近的位置坐下,麵上神情愈發鬱卒了。
這一來二去,各方賓客看得目不轉睛,直直驚歎。
雲閒坐的高看得遠,觀眾人麵色,發覺一眼便能看出南界修士的神色要更驚詫些。
雖說南界也有一人升天全村吃席的習俗,但真的極少會有人在親爹喪宴麵前唇槍舌戰,看上去隨時就要打起來的啊就算是已經分了家老死不相往來的幾兄弟,老父親葬禮上至少也要維持短暫的和諧,這樣,這樣實在是
太讓人心潮澎湃了愛看打起來打得再響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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