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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景簡直令人頭皮發麻。
對尋常人來說,要殺自己同類,都需要狠下心腸,擯棄一些東西。更彆提像南榮紅這般,對著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也能痛下殺手,仿佛看不見掙紮,聽不見慘叫。
還這般足足殺了幾十次
薛靈秀愕然片刻,道“你”
他話沒說完,就差點被雲閒拽飛起來,雲閒拉著他往前一丟,簡短道“趕緊跑了”
醫修就是這點不好,打架鬥毆經驗會缺乏些。
南榮紅此前一直躲在帷幕之後,目的是為將在場眾人留下來說話。現在主動暴露,掀開帷幕,意思還不明顯嗎
她要大開殺戒了
果然,淩空一道掌印襲來,竟然直直朝著那頭的半大姬融雪打去,雲閒見她不知什麼時候跑的那麼遠,道“太平”
雖然知道這是造物,死了也還會有新的補上,可她就是見不得這樣。
太平又回到了老地方,自她左臂呼嘯而出,將那道掌印打偏,掌印蹭過姬融雪的胳膊,很快就青黑了一片,開始涓涓冒血。
姬融雪本就蒼白的麵色更白了,咬著嘴唇沒痛呼出聲。
雲閒將姬融雪拎過來,嘖道“太平,你怎麼回事這麼近都能打歪”
太平說“剛醒,有點迷糊”
“這時候你也睡覺”雲閒道“你都沒劍身了,一個劍靈,少裝虛弱”
太平磨磨唧唧道“你能快點走嗎這兒待著太難受了”
雲閒“”
好熟悉的話,她回頭看了眼宿遲,宿遲立於身後,緩緩將那把不知哪來的劍又拔了出來。
南榮紅回身一掌,又將重複出現的“南榮紅”殺死,她烏發披散,眼若耀星,分明是殺氣橫溢的發狂之相,卻比方才大殿內那低眉順眼遞帕的模樣生動了不知凡幾。
宿遲擋在她身前,橫劍。
二人對峙。
“讓開。”南榮紅道“我不想對你們下手。不要浪費我的時間。”
宿遲“為何不想”
南榮紅“當然是因為,我要你們有用。”
宿遲難得承擔起交涉責任,雲閒抓著姬融雪,礙於組隊條件,又沒法跑,隻能三個人團團擠在宿遲身後,看上去畫麵有點滑稽。她抓著,還跟姬融雪小聲說“你怎麼這麼瘦啊”
姬融雪最討厭自來熟的人,她冷冰冰道“跟你沒有關係吧。”
“是平時沒有好好吃飯嗎就算忙著修煉,也不能這樣。”雲閒煞有其事道“這就叫,因噎廢獅。”
姬融雪臉頰一抽“”
薛靈秀真是受不了了“你真的夠了”
雲閒苦中作樂,看著半大不大姬融雪臉上那被冷到的嫌棄神情,突然發覺,大小姐的快樂原來是那麼簡單。
身後的人在拱來拱去,宿遲直麵南榮紅,道“你早便知道,姬尚入魔了。”
南榮紅並未回答,笑道“對她而言,入不入魔又有什麼差彆她入魔了可以隨心所欲,我不入魔卻要時時刻刻克製自己,那入魔又何嘗不是好事”
“你在靈獸身上試毒,在人身上也照樣試。”宿遲緩緩道“除了裘漠,還有彆人。長老管事姬尚又有沒有被下毒”
薛靈秀一怔,瞳孔微縮。
若是宿遲所言為真,那便太恐怖了。南榮紅幾十年威望在此,鍛體門所有人眼中,她都是嘔心瀝血為宗門的“南夫人”。她又擅長藥理,閒來無事便會給宗門眾人治病療傷,若是她真想要在長老高層之間下此毒草,是真的,非常容易得手。
因為,根本便沒有人會懷疑她。她是裘漠背後的賢妻,宗門大多繁雜事務的處理人,毋庸置疑,她便是鍛體門的一份子,誰又會沒事破壞自己的宗門呢這樣對她有什麼好處
“我之前總覺得,鍛體門堂堂北界一個大宗,醫修竟然還要靠蹭,是不是大小姐在開玩笑。”雲閒道“如果南榮紅真要這樣做,那鍛體門內的醫修自然是越少越好就算有,要麼便是修為不如她根本察覺不了的小醫官,要麼就是臨時請來隻為醫治掌門的外援。她將所有包攬,不是因為她多麼心係宗門她可能隻是想要,把這些人的性命全都捏在自己手裡”
南榮紅的計劃究竟從何時開始
又究竟打算到何時方能結束
耳邊雷聲轟隆,閃電亮如白晝,直直劃破天空,大殿被雷擊中,瞬間裂開,露出眾人頭頂之上漆黑混亂的穹頂。裘漠的這半塊靈界正處於暴怒之中,南榮紅仍是不回答,想來她覺得不需要回答,最後道“讓開。”
宿遲看著她半晌,劍弩拔張,這時,雲閒在背後戳了他一下。
“先走。”雲閒低聲道“她的目標不是我們。”
宿遲垂眼看她,似是在斟酌利弊,幾瞬後,扣著雲閒退出殿外。
殿外,正是聽到動靜匆匆趕來的大長老和一眾管事,這域界足以看出裘漠實力,纖毫畢現,看上去和現實中沒有任何區彆。
“南夫人”大長老驚愕向前,道“發生了什麼事”
大雨傾盆,冰冷刺骨,打得人快要睜不開眼。西樓之外,其餘建築顏色黯淡,沐在寒雨中,晦澀難辨。南榮紅著一身被血染紅的白衣,出了殿外,一言不發地站在長階之前。
大長老道“夫人,外麵這麼大雨,你這一胎本就凶險”
紅光一瞬,出手便是殺招,南榮紅一掌打破其完骨穴,大長老身上的防禦波動一瞬,還沒來得及震驚,神情便永遠停留在了臉上。
雨水順著她冰冷的指尖垂下,將血液一絲一縷淡化,滴落在水窪中。
“若是姬融雪在便好了。”南榮紅漠然甩手道“是該讓她看看。”
半大姬融雪其實被嚇到了,但還是強裝鎮定“我在啊”
雲閒“大小姐,呃,現在事情比較複雜。咱們就隻看著,先不要說話好了。”
風雨咆哮,大長老的屍體倒在地上,那管事的嚇得目眥儘裂,連忙發出求援信號,但,隨著其餘長老匆匆趕來,大長老竟然又恍若無事人一般走在大部隊前頭,麵色如常地喝問道“怎麼了發生何事”
管事的看著大長老的臉,再看著躺在地上的屍體,發出一聲顫抖至極的慘叫“大、大長老被南夫人殺了”
“你說什麼鬼話”大長老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難看地躺在水窪中,已經泛出死亡的僵白色了,他的心狠狠一顫“這是什麼東西”
後頭的人崩潰道“樓裡都是南夫人都是死掉的南夫人”
屍山血海就已經夠恐怖了,更恐怖的便是屍體全是一個人。
他們發覺了這世界的荒唐,首當其衝的便是這個界域,界域顫動地更加厲害了。裘漠靈識至今不肯消散,苦苦維持,此前是為了得知殺害自己的究竟是誰,又究竟有怎樣的陰謀詭計;現在卻截然不同了。
他死也要死個明白,究竟為什麼,枕邊人要如此費儘心思地報複自己甚至,報複一整個鍛體門
西樓之前人群越聚越多,南榮紅冷笑一聲,竟然以一人之力衝入人群,忘塵掌法出世,矯若遊龍,一掌便帶走一條性命,血光衝天,慘叫聲不絕於耳。
“夫人南夫人你要以大局為重啊”
“不能殺不能殺啊”
“掌門去叫掌門來南夫人瘋了南夫人真的瘋了”
鮮血已經徹底染紅土地,南榮紅殺出了血性,酣暢淋漓。裘漠的靈域要與她為敵,每個造物都像見了血的鯊魚,死也要在她身上咬出道傷口來,她卻渾然不覺,甚至這疼痛讓她愈發敞快,喝道“來再來有多少個來多少個”
殺聲震天。
雲閒四人縮在無人在意的角落。
“薛兄,就這樣吧。”雲閒看著南榮紅放著異彩的眼,道“雖然還是不知道前因後果,但我感覺她已經憋了好久了。”
“嗯。”雖然這個畫麵看起來真的很不符合人道主義,薛靈秀神情複雜,仍是道“等吧。”
畢竟南榮紅被雲閒用魔石試了不下三次了,每一次都毫無反應。隻能說明,她不是魔,也沒有入魔,從頭到腳都是一個人族。
半大姬融雪凝重道“這樣真的好麼”
“”雲閒其實想說,我看你這小姑娘蹲的穩得很,一點也沒有要去拉架的意思,甚至還在趁亂偷記各位長老的弱竅,這樣才是真的不大好。算了,缺德的事做多了不沾身,獨樂樂不如眾樂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