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信自己自己說什麼他都不會信了,蕭瀾心中的苦澀順著喉嚨湧了上來,連口都難開。
深秋的夜在這一瞬間顯得越發的冷寒,三人的說話間癱倒在地上的孫濤幾人對視了一眼,悄悄的移動著身體朝後退著。他們沒有想到自己隨便找的獵物竟然真的和林岩有瓜葛,再不走還不知道會受到什麼樣的懲罰。被撞飛的幾人就是前車之鑒,文成隔著車窗將幾人的動作儘收眼底,薄唇勾起了一陣譏諷的弧度。他看了看手上的腕表,眯了眯眼睛沒有動作,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
“你們乾什麼想跑,剛才不是還很囂張嗎?”
趙雪注意到了孫濤幾人的動作,氣不打一處來,猛然間從路邊起身,說話間無可避免的扯到了臉頰,尖銳的刺痛感再一次襲來。心中的怒火不斷暴漲,要不是林岩來的及時,自己和瀾瀾就會被這些人帶走,還不知道會受到怎麼樣的事情。他們的人生已經夠辛苦了,為什麼還要來欺負他們?
趙雪想到林岩在這裡也沒有有所顧忌,脫下腳上的高跟鞋,抓著孫濤對他狠狠的打了下去,平時沒有人撐腰,忍氣吞聲也就算了,現在有人撐腰,他索性發泄個夠,這裡的動靜也引得林岩和蕭瀾看了過來。
“我讓你欺負我和瀾瀾。我讓你強取豪奪。”
孫濤被打的哀嚎出聲,慌忙伸手抵擋。
“你這個瘋女人是不是有病啊?”
但是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趙雪打了回去文成重新的吸了一口煙,薄唇勾起了一抹笑意,看來不管是什麼樣的女人,隻要被逼急了都戰鬥力十足,孫濤被打,其他幾人卻沒有心思管他們看,沒有人注意到自己立即起身朝後麵跑去。然而還沒有跑幾步,就被突如其來開過來的車攔住了路。十幾個麵色冷冽的保鏢走了過來,二話不說就將幾人牽製住,帶上了車又抬走了被撞的生死不明的幾個人將街道恢複成之前的樣子,孫濤見狀連忙朝保鏢痛哭。
“還有我還有我快把我也帶走吧,這個女人已經瘋了。”
這個瘋女人已經徹底瘋了,再這樣下去自己非得被他打死不可。
保鏢們或許也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要求,趙雪剛好打累了,停住了動作,將高跟鞋重新穿好之後,對著保鏢微微頷首說道。
“不好意思,耽誤你們時間了,可以帶走了。”
保鏢點頭揮了揮手,立即有人上前將孫濤帶走,他則走到了林岩的身邊,看了一眼蕭瀾,沉聲開口。
“林總”
“嗯”
林岩的聲音低沉,聽不出其中蘊含的情緒。
“人先帶回莊園,等我回去處理。”
保鏢應聲後走過去和車內的文成打了個招呼,隨即留下了兩個司機和兩輛車,利落的帶人離開了這裡,剛才還喧囂吵鬨的街道,瞬間變得冷清了下來。如同男人身上的氣息。
“時間不早了,我讓人送你們回去。”
林岩淡淡的說完抬腳就要朝文成所在的方向走去。
“等一等,林岩。我有話要和你說。”
蕭瀾有些著急直接伸手抓住了男人的手臂,錯過了這一次還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再見到他,林岩看著抓在自己手臂上的纖細白皙的手指,眉頭皺了皺。蕭瀾一直看著林岩自然注意到了他的動作,抓住他衣袖的手仿佛觸電一般收了回來。
“對不起,我太著急了。”
趙雪看著好友卑微到塵埃的樣子,眉頭緊皺,她剛想要說些什麼卻想到好友之前說出的話,停住了自己的腳步。
“十五分鐘,我給蕭小姐十五分鐘的時間。”
這或許是她能夠和他單獨待在一起的最後十五分鐘了。蕭瀾壓抑心中的萬千思緒點了點頭。
車內。
林岩修長挺拔的身影微微後仰,靠在了駕駛座上。
蕭瀾坐在副駕駛,漆黑的眼眸收斂著,要是能一直這樣待著就好了。昏暗的燈光將二人籠罩在其中,氣氛安靜的令人窒息。林岩骨節分明指尖夾著根香煙,漆黑的眼眸看向了蕭瀾。
“不介意的話我抽根煙。”
“不介意”
蕭瀾聲音柔軟,嘴角帶著幾分不可察覺的自嘲,現在的自己早就沒有了介意的資格,不是嗎?
林岩將車窗降下來一道縫隙,將香煙放到唇邊,又拿起打火機點燃晃動著的火焰,將他那張俊朗的臉照的明暗,不好界定他的神色。
他深吸了一口煙灰,白色的煙霧從口鼻間緩緩吐出,又順著車窗的縫隙漸漸消散,溫和的聲音中不知道是尼古丁的作用還是其他的聽上去有幾分沙啞。
“說吧,有什麼事情?”
蕭瀾放在腿上的手緊緊攥成拳,她想說當年的事情自己是逼不得已的,想說自己並沒有背叛過他,想說她還愛他,壓抑在心裡的話。交之翻湧幾乎要溢出喉嚨,但是她知道說這些話的前提必須是在道德範圍之內。
“上次在莊園的女孩子是你的女朋友嗎?”
蕭瀾看著林岩期待他口中能說出否定的答案,林岩知道蕭瀾說的是那天恰好來到莊園的夏宛,他徐徐的吐出口中的煙霧,視線看向了蕭瀾微微勾起的唇染上了幾分薄涼。
“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我給你時間是讓你說你自己想要說的話,這並不代表你可以為任何和你自己無關的話題。”
男人的聲音緩慢低沉,聽上去和平時差不多,但仔細聽就能察覺到話中那疏離的感覺。她知道林岩是在告訴自己,他的事情與自己無關,自己連詢問的資格都沒有。蕭瀾握住了自己的裙子,隻見因為太過用力而逐漸泛白低垂的。睫毛更是抑製不住的顫抖著。
“..........我知道了,我不會再問了。”
女人的聲音低沉,又帶著幾分苦澀,風從開著的窗戶吹進來。帶著徹骨的寒意,蕭瀾覺得前所未有的冷,身體小幅度的打了一個冷顫。林岩取下剛燃燒一半不到的煙,將煙頭摁滅在手中的煙灰缸內,隨即關上了車窗。他眯了眯眼眸,聲音不緊不慢的說道。
“你要是沒有什麼其他的話說我們也不必耽誤彼此的時間了”
蕭瀾狠狠的咬了咬唇,似乎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氣。
“你能不能幫我找一個匹配骨髓的捐贈對象?”
趙雪救過自己的命,又陪著自己度過最艱難的時候,自己必須想儘辦法救回小丞。
“我還以為你要的時間是為了解釋當年的事情。”
骨髓捐贈對象?
林岩靠在椅背上看著前方漆黑的眼眸中帶著難以捉摸的意味,他知道蕭瀾開口是為了那個孩子。
“林岩當年我確實是被逼的..........”
蕭瀾轉頭看向林岩握著裙子的手更緊了。她清雅的臉上浮現出了焦急的神色,事情太多,她一瞬一時間也不知道從哪裡開始解釋,心底裡急切的組織著語言,想要將所有的迫不得已一股腦的說出來。
被逼拿錢來勾引他,被逼竊取林氏集團的機密文件。在他籌備婚禮的時候像抹布一樣給他甩了。
看著蕭瀾欲言又止的樣子,林岩神色未變,唇角那抹涼薄弧度又加深了不少。
“算了,反正也都不重要了,沒必要浪費時間,還有五分鐘,我們還是談回正事吧,蕭小姐讓我幫忙,總要說一個能說服我的理由。”
林岩眯了眯眼眸,嘴角帶著的弧度。
之前管家那裡說過了,這個孩子和他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她和其他男人的孩子需要他出手幫忙。還有五分鐘,蕭瀾死死的咬住下唇,
她很清楚林岩看上去好說話,其實卻最說一不二。說這幾分鐘就絕對不會多給自己一秒,關於當年的事情當然遠不如小丞的一條命重要。
她緩緩開口,低軟的聲音中帶著幾分哀求的意味。
“小丞身患急性淋巴細胞白血病,病情嚴重,醫生說的很清楚,再沒有合適的骨髓移植,他活不過半年。”
林岩眯起了眼眸,扯了扯嘴角,清澈的嗓音,聽上去一如既往的溫柔。
“是嗎?的確很可憐,可惜我是個無往不利的商人,不是無私奉獻的慈善家。”
蕭瀾聽出了林岩話中的意思也知道站在他的角度他是正確的,但仍然避免不了產生一種物是人非,由內而外的陌生感。蕭瀾收回視線喉間有些發澀。
“我知道隻要你願意救回小丞,我告訴你一顆深埋在林家深處的釘子。”
這是她在被追殺的時候無意間知道的,不是沒想過告訴他,隻是一直沒有機會,沒想到現在成為了自己和他交易的籌碼。蕭瀾的話一出空氣中陷入了徹底的靜謐之中。
“我還真是低估了蕭小姐的能力呀。”
林岩嘴角的弧度加深,眼底的嘲諷也更加的明顯。
“沒問題,成交,時間到了,你可以下車了。”
蕭瀾還想要說些什麼,卻被男人毫無溫度的聲音打斷了淡漠的語氣。
“.........好”
蕭瀾緊握拳頭,看了一眼林岩那張淡漠的臉,打開車門走了下去,等在一旁的男人對蕭瀾微微頷首打開了車門。
“小姐請上車,趙小姐已經在車上等著了,我送二位回去。”
折騰到現在,她也沒有任何精力再思考其他的事情了。蕭瀾點了點頭坐進了車內,趙雪看著好友。
“你們?”
後麵的幾個字顧及司機在場沒有說出口,但是蕭瀾卻聽懂了,她緩緩的搖了搖頭,目光透過車窗看向林岩所在的車輛。滿身的悲傷氣息,趙雪麵露遺憾,卻也不知道該怎麼樣說。隻伸手將蕭瀾冰冷的手放到自己的掌心,車平穩的駛離,直到後視鏡再也看不到林岩所在的車輛。蕭瀾才收回了視線看向趙雪。
“小雪他答應救小丞了”
趙雪知道林岩理解的能力,找到和小丞匹配的骨髓並不是難事,既然答應了小丞就有救了,激動的同時趙雪也知道了蕭瀾沒有來得及和林岩解釋的原因,還腫著的臉上滿是動容和愧疚。
“瀾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