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疫疾_寡婦有喜_思兔閱讀 

68、疫疾(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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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城形勢一刻不得耽誤,為了快些到達,唐雲舟和幾個小卒皆用騎馬的方式,載著姝娘和兩個禦醫趕往豫城,

披星戴月,馬不停蹄,終於在二十幾日後到達了邊關。

臨近城門,唐雲舟將姝娘從馬上扶下了,道“營中還缺軍醫,夫人不如跟我一道兒去軍中吧。”

他此話一出,在場的兩位禦醫相互對視一眼,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誰人不怕死,更何況他們家中還有妻兒老小,若不是陛下有令,他們也不願意到這個瘟疫泛濫的地方來送命。

原以為他們兩人中,定有一人能被派去軍中,逃過一劫,可誰知半路殺出個將軍夫人。

她是個弱女子,這個活命的機會,他們定是要讓出來的。

姝娘朱唇微張,正欲說什麼,卻聽城門口一陣喧鬨,她聞聲看去,便見兩個守城的將士拚命攔住欲逃出城門的三五個百姓。那幾人蓬頭垢麵,麵露驚恐慌亂,口中喃喃“放我出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唐雲舟默默看著,他低歎一聲,對姝娘解釋道“阿重唯恐逃出去的百姓將疫病帶出,到時大驍舉國上下疫疾泛濫,恐一發不可收拾,便強令所有豫城百姓留於城中,不得外逃。”

兩位禦醫看著這一幕皆麵色發白,甚至站在城外,甚至都能隱隱聽到城內撕心裂肺的哭聲,裡頭的狀況有多慘烈可想而知。

姝娘不可能不怕,隻是她此番前來,就是幫著來平複疫情的,她抿了抿唇道“唐副將,我既來了,自然是要進城的。”

唐雲舟倏然一慌,“夫人”

“我來了豫城的事不必告訴他,平白讓他擔心罷了。”姝娘笑了笑道,“他守著城門不破,我便儘力替他護著這城內百姓。”

姝娘的話令唐雲舟啞然,更讓兩個禦醫麵上發燙,稍微年輕一些的林太醫上前道“我隨將軍夫人一同去,我並未成親,父母也自有兄弟姊妹照顧,沒有什麼放不下的牽掛,但施太醫家中還有妻兒,就讓他隨唐副將去軍營吧。”

施太醫聞言,眸中含淚,感激地低身衝林太醫一拱手。

姝娘從行囊中取出兩條乾淨的布巾,遞給林太醫,兩人用布巾蒙住口鼻,由唐雲舟帶到了城門前。

“這是京城來的大夫,領他們進去吧。”

守衛應聲,姝娘方才走了兩步,就被喚住了。

折身隻見唐雲舟神色凝重道“夫人,您一定要平安”

姝娘沉默了一瞬,旋即重重點了點頭。

守衛領著二人進了城,在穿過冗長的門洞時,邊走邊道“將軍特命人將他在城內的府邸辟出來,充當了疫堂,現下所有發病的百姓都被送去了那裡,兩位大夫需記牢了,這疫堂有人把守,一旦進去,就不可再出來除非”

除非死了被抬出來。

穿過幽暗冗長的門洞,眼前倏然開闊起來,立在城門口,姝娘和林太醫都不禁愣了愣。

寬闊的街道上,空無一人,一片清冷,各色雜物橫七豎八地躺在那兒,似教人劫掠過一般,一陣風拂過,揚起純白的紙錢漫天飛舞。

守衛步履未停,帶著兩人一路去了疫館,還沒踏進去,綿綿不絕的痛苦和低泣就從裡頭飄了出來。

拐過影壁,姝娘便見兩人抬著一個竹架子與他們擦肩而過,架子上蒙了白布,一隻蒼白的手自布中伸出,無力地垂落,掌心甚至還沾著未乾涸的鮮血。

姝娘秀眉微蹙,穩了穩心神,繼續往裡走,然看著眼前的場景,卻不由得杏眸睜大。

放眼望去,偌大的庭院中,用草席鋪地,一排排躺了近百個人,那些病患麵色蒼白如紙,躺在地上痛苦哀嚎,時不時有人半坐起身子劇烈咳嗽,咳著咳著便吐出一地猩紅的血來。

隔著臉上的布巾,姝娘都能聞到空氣中一股令人作嘔的氣息,濃重的血腥味,便溺味,還有藥味兒混雜在一塊兒,極其難聞。

那守衛見怪不怪,麵不改色地領著兩人進了堂屋,對著一個正蹲著看診的年輕男子喚道“顧大夫。”

見那人聞聲看過來,守衛將姝娘和林太醫領到他麵前道“這是將軍從京城帶回來的禦醫,皆醫術了得,是來幫您的。”

聽聞是禦醫,顧歧卻絲毫沒流露出恭維討好之態,他瞥了林太醫一眼,旋即將目光落在姝娘身上,蹙眉道“怎還有個女人”

他不耐地指了指西麵,“那廂還缺人手,請兩位去那兒吧。”

見他這般態度,林太醫想說什麼,卻被姝娘扯了扯衣袂,“林太醫,我們走吧。”

林太醫猶豫了一瞬,微微頷首,兩人方才轉過身,便見那顧大夫暗自嘀咕道“京城是沒人了嘛,隨便派個女人來,不如直接說任我們自生自滅得了”

姝娘回首望了一眼,見那顧大夫眼底泛青,一副疲憊不堪的模樣,到底什麼都沒有說。

屋子西側,有一個約摸十四五歲的小姑娘在幫忙照顧病患,許是聽見了那顧大夫方才說的話,她起身湊近姝娘道“夫人彆介意,我兄長也是因這病久不得治,眼看著一個個得喪了命,心煩意亂才會說出這般話。”

“顧大夫是你兄長”姝娘問。

小姑娘點點頭,“我叫煥兒,我和我兄長是在這豫城開醫館的,城中原還有好幾個大夫,不是跟著染病死了,就是趁著苗頭不對,早就攜家帶口逃了,現下就隻剩我大哥和其餘兩個大夫了”

煥兒話音方落,忽得有人急急喚了她一聲,喊她過去,煥兒慌忙站起來,走到一個角落裡,蹲下身在那個病患鼻息和脈象上探了探,旋即黯然地垂下眸子搖搖頭。

很快,便有人抬著竹架子進來,連人帶草席子一裹,蓋上白布,再抬出去。

姝娘看見煥兒呆呆地望著那人被抬出去後,熟練地低頭在係在裙腰上的麻繩上打了一個結。

“這是在做什麼”姝娘問她。

“每日被抬出去的人太多,怕自己忘了。”煥兒苦笑道,“這樣就能知曉今日走了幾個人,夜裡再去翻簿子,將這些人的名字從上頭劃去,方便對得上。”

她語氣異常平靜,就像是在做一個沒什麼大不了的記錄的活,或是這一陣見過了太多亡故的人,一顆心痛苦得都快要麻木了。

見姝娘目露悲意,煥兒安慰她,也像是安慰自己一般道“放心吧,這些人會被送去給隆恩寺的高僧超度,然後被埋在寺廟後山,那兒風水好,下一世定能投個好胎”

縱然煥兒這樣說,姝娘也笑不出來,如今亦不是談論這些的時候,她問煥兒“你們先前都用了哪些藥方,就沒一個有效果的嗎”

煥兒歎聲道“倒也不是說全然沒有效果,隻是頂多讓他們減輕些痛苦,多拖上三五日,最後的結果都變不了”

“可否將藥方拿給我看看”姝娘問。

“藥方在我屋裡,這就去拿。”煥兒起身出去了,姝娘在屋裡查探了一遍病患的病情後,她又拿著藥方回來,遞給姝娘。

“下麵幾副藥方都沒什麼用,最上頭這兩張都是服用後有療效的,咳血的次數明顯少了,燒也退了下去,隻是撐不過多久,又開始重新發熱咳血。”

姝娘喊來林太醫,二人對著藥方比對過一遍,商量著替換了裡頭的兩味藥材,對煥兒道“明日開始,試試這個藥方。”

“好。”煥兒沒有什麼異議,如今這狀況,無論什麼方子都是死馬當活馬醫,不管成不成,都得去試試。

姝娘一直在疫堂照顧患疾之人,約摸過了亥時,才拖著疲憊的身子去了休憩之處,那裡離安置病患的屋子遠,是個極小的院落,想是從前給下人們住的,裡頭就一張木榻,兩把長凳而已,稍顯簡陋。

姝娘倒不介意,她是過過苦日子的人,眼前這些,對她而言並不算什麼,她打水擦了身,換了衣裳,甫一沾到榻,便沉沉睡了過去。

接下來的幾日,姝娘都重複著白日照顧病患,夜間還要鑽研醫書的日子。

為了不讓自己被傳染,姝娘用特彆的草藥剁碎了浸泡布巾和衣裳,晾曬乾了分給疫堂內所有大夫和幫忙照顧病患的百姓用。

她和林太醫接連換了好幾個方子,可雖讓病發得慢了些,但還是避免不了病患吐血衰竭而亡。

姝娘心急如焚,卻又束手無策,隻能眼看著被抬進來的人,沒過幾日就又悄無聲息地被抬出去,隻餘下地上一灘未乾的血漬,很快又有新的病患占據了那個位置,周而複始,毫無例外。

整個疫堂,堪比人間煉獄。

在這般壓抑窒息,每日都是痛苦的環境中,姝娘甚至幾度心生絕望,隻能靠想著正在城外與敵軍拚殺的沈重樾,和遠在京城的兩個孩子,勉強支撐著。

在她來到豫城大抵一個月後,一日天未亮,煥兒忽得拍響了她的門,焦急道“夫人,我大哥和林太醫吵起來了,您快幫忙去勸勸吧。”

姝娘拖著疲憊的身子爬起來,套上外衫,拉開門問“出何事兒了”

煥兒拉起她,邊走邊解釋“我大哥令人將那些重病的都抬到了一個屋子裡,說是先救治那些病症輕的,林太醫不肯,便與他爭執了起來,兩人吵得凶,這廂誰都不肯讓誰呢”

還未走到前院,便聽激烈的爭吵聲從那廂傳開。

“你放任那些重病的,等同於眼睜睜看著他們死,你是大夫,怎麼能作出這樣殘忍的事”姝娘認出這是林太醫的聲音。

“你以為我願意嗎”緊接著,顧歧低吼道,“如今城中藥材緊缺,若是都救,指不定都得死,不如先救那些症狀輕的,或許還能救回幾個,我做的難道有錯嗎”

姝娘疾步至院中,便見林太醫和顧大夫爭得麵紅耳赤。

“若還有救呢,若他們還有救呢,你怎麼下得了這樣的狠心”林太醫氣得渾身顫抖。

“你們這些養尊處優的太醫懂什麼”顧歧不屑道,“你們隻會一味假好心,到現在了,還不是一人都未救下,你們若真有本事,就自己去照顧,自己去將那些瀕死的人給救回來”

“你”林太醫被氣得喉間一哽,胸口上下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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