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宗聞言,神色複雜地望著閻文應,因他萬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洛懷川。
他甚至覺得閻文應早便知曉洛家發生的變故,
也知道洛懷川的棲身之地,不然天下何以有如此巧合之事?
閻文應被他看得心裡直發毛,便催促著懷川道:
“哎呀,洛掌櫃的,你可得為我做個見證,我當真不知道洛家遭遇了什麼。
你快與我家主子說說,不然這頓美味我可是無福消受了。”
說到傷心的往事,洛懷川屬實不願再提。可麵對當今天子,豈不等於有了告禦狀的機會。
思慮到此處,遂將所有的遭遇前前後後,細細地講述了一遍。
隻聽得仁宗皇帝不斷地唏噓落淚,哽咽著道:
“你我師徒當真是同病相憐,唉,不提也罷。
照你說,婉姑娘去了梵淨山學藝,也不知幾時方能回來?”
洛懷川被他這一問,越發傷心起來,長歎一口氣道:
“目、目前可不大好說,不過即便回來,也無有安身之處。
不如留在那裡更好、好些。你說是吧,李公子?”
仁宗被他問得頓時紅了麵孔,心裡盤算著這位所謂的師父是否已窺到了自己的心事,隻是不願明言罷了。
於是,便有心再試試他的本事,遂岔開話題道:
“如今朝廷正值多事之秋,皇帝初理朝政,
不知小師父對此有何高見?可否窺探到什麼天機?”
洛懷川被他一問,腦袋裡便飛快閃現出關於明道二年1033年)的大事年表。
遂煞有介事地掐指算了算:
“這一年,多個州郡皆發生了嚴重的蝗災、旱災,皆因年號‘明道’二字似有不、不妥之故呀。”
“哦,願聞其詳?”
洛懷川拿起筆來,邊在一張紙上書寫下‘明道’與‘曌zhao)’三字,邊道:
“還、還記得前朝的則天皇帝未登基前,曾自創了一個瞾字麼?
取其日月當空照,陰陽共臨朝之意。
本、本朝國號為明道,雖指王道英明,但明字為日月組合,
此、此與本朝仁宗皇帝與太後共同執政之狀何其相似。
如今皇帝已親臨朝政,故宜、宜有所改變,以導迎和氣,方算穩妥。”
仁宗聞言,此舉正和己意,不由得仔細打量洛懷川一眼,暗自思量道:
“看來我這位小師父若真有些真本事,不然何以能窺到我內心所想?
若非心係朝堂,又如何能提出此等建議來?”
想到此處,遂讚同地微微頷首道:
“但不知小師父認為哪兩個字比較妥當?”
其實有關更改國號之事,仁宗心裡早有主意。有此一問,純屬再一次試探。
因他如何也不願相信,占卜之術竟能卜到人的內心裡去。
若果真如此,那洛懷川定非凡人。
洛懷川看著仁宗的表情,心裡已大致猜到七八分。
本可脫口而出的話,又咽了回去。搖著龍鱗寶扇,故作思慮之狀,緩緩言道:
“雖、雖說我等乃一介凡夫,實不該妄議此事。
不過你既然問了,我、我且姑妄言之。你則姑妄聽之,權當戲論。”
仁宗聞言,連連擺手,大度地言道:
“小師父儘管直言,隻要是對朝廷有益,何必顧忌許多。況且當今天子也並非如此心胸狹隘。”
洛懷川吃了定心丸,遂大膽建議道:
“依、依我看,‘景祐’二字便比較合適。
猶如日照汴京,取其神靈保佑,帝王江山福祚綿長之意。不知你以為如何?”
話音未落,仁宗早已愣在當處。閻文應推了他一把,方才回過神來道:
“好一個‘景佑’二字,看來小師父定非凡俗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