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過後,縣裡有人捎信回來,說大郎沒了,因為打仗勇猛被上麵的軍爺看中,提拔進了先鋒部隊,一次衝陣的時候被金人砍死了。
劉翠花乍一聽見這消息,一口氣沒上來直接昏了過去,結果還沒等她緩過來勁兒,老二也被征走了,再後來就是老三。
三個兒子像石子掉進了大海,一走就沒了消息,那會劉翠花都快魔障了,天天站在村東頭等兒子,一站就是一天。
後來多虧有了幺兒,劉翠花才慢慢緩過來,也難怪夫妻倆把他寶貝的不行,實在是傷不起了。
好不容易停戰了,三個兒子的銘牌被人送回了故裡,三個孩子都不孬種,衝鋒陷陣戰死在了戰場上,衙門還給賜了塊忠義人家的匾,給了三十兩銀子的撫恤金。
誰稀罕那塊破木頭再多的榮耀也抵不上三條命啊。如今那塊匾就掛在劉家的偏房,裡麵供著大哥二哥和三哥的牌位。
劉靈芝聽的難受,偷偷抹了把眼淚,心裡反而更崇拜哥哥們了。
楊氏講困了,靠在被子上沒一會就打起了鼾。
劉靈芝悄悄下了地,領著徐淵去對麵的小地炕上玩。
“吃飽了嗎”
徐淵摸摸肚子“飽啦,飽的吃不下了。”
“哥,你這還疼嗎”徐淵指著他臉頰上的淤青。
劉靈芝滿不在乎的擺擺手“不疼,這點小傷算什麼”
“大郎你有大名嗎”村裡孩子小時候都是大郎二郎按著順序叫,大點了會給起名字。
“有,單名一個淵,淵是知識淵博的意思。”他拉著劉靈芝的手,在他手心寫了寫。
“你還識字”也不怪劉靈芝驚訝,這個年代除了特彆有錢的人家,幾乎沒幾個識字的。
就拿劉家屯來說,整個屯子隻有一個童生就是裡正,其餘人自己的名字都不見得認識。
“小時候跟著先生念過幾年書。”徐淵喏喏道。
村裡以前是有個老先生,無兒無女,靠教書過日子,不過前幾年生了場病去世了。
“你長大想乾什麼”劉靈芝問。
“娘活著的時候說,讓我好好念書,長大了考取功名,當,當大官。”徐淵羞澀的笑了笑。他現在也知道這個想法不太現實。
“娘沒了之後我就想快點長大,出去給人幫工。”村裡農忙的時候經常雇幫工,一天三頓飽飯,還有十文錢。徐淵對錢還沒什麼概念,主要是想吃飽飯。
“嗐,幫工有什麼出息,我以後想當將軍,騎大馬,殺金人”
徐淵一雙大眼睛閃閃的看著他,滿臉崇拜“那我就給大哥當馬前卒,幫大哥牽繩子。”
劉靈芝大手一揮“你多讀些書,給我當軍師,到時候帶著千軍萬馬踏平北金,給我哥哥們報仇”
徐淵握著小拳頭“好我一定努力讀書,將來給大哥當軍師”
第二天婚禮結束,賓客們各回各家,臨走時楊氏把席上剩下的東西挨著分了分。都是實在親戚,這點東西也舍得。
劉翠花惦記著徐淵的事,一早起來就叫了劉老漢,兩人躲在柴房裡悄悄商量。
“把徐大郎招到咱們家,你覺得咋樣”
劉老漢抽著煙袋想了一會“孩子倒是不錯,就怕人家不同意,自己的兒子憑什麼給你啊”
“這你就彆管了,我去想辦法。”
“孩子小還好說,若是等過幾年歲數大了,瞞不住怎麼辦還能讓人家跟幺兒似的一輩子不娶妻生子了”
劉翠花一哽,她也是發愁這個“你說咱們好好待他,他能不能念著咱們的好,將來彆把幺兒的身份說出去”
這誰能說的準誰也不敢拿孩子的命當賭注啊。
劉老漢磕了磕煙袋“要不這事就算了,再不濟那也是他親爹,還能真把孩子餓死不成你就彆跟著多管閒事了。”
劉翠花一見他這副模樣就來氣,“你說算了就算了等幺兒再大點怎麼辦挺老大的姑娘不成親,街坊四鄰不一定怎麼編排他呢等咱倆一蹬腿讓他一個人怎麼活”
“你小點聲那再想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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