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硯儒陰著一張臉,抬腳就朝華琴婉病房方向走去。
顧南音閃身攔在他麵前,“楚叔叔,我婆婆和我公公在病房裡卿卿我我,你儂我儂,夫妻恩愛。你一個過氣的前夫,就不要去打擾他們了好嗎?”
有一種男人,即使離婚了,仍然覺得前妻還是自己的。
楚硯儒就是這種。
哪怕不要了,也不想拱手讓給彆人。
所以在華琴婉要再婚時,他卡著戶口本和身份證不肯放手,就是這麼畸形。
如今聽顧南音這麼一說,楚硯儒心裡就很膈應。
一膈應,就顧不上平時的風度了。
他陰陽怪氣道:“一把年紀了,還卿卿我我,也不嫌臊得慌。”
顧南音鼻子輕哼一聲,“那是因為他們遇到了真正的愛情,真正的愛情不分國界,不分人種,不分男女,更不分年齡。”
楚硯儒嗬一聲,滿眼不屑。
顧南音被他嗬得來了氣,“你彆不服氣!我公公比你年輕,比你英俊,比你紳士,比你有氣質,還多才多藝,畫得一手好畫!哪哪兒都比你強!我婆婆嫁給他,開啟第二春,不知道有多幸福!您老就彆去找不痛快了,快走吧,快走吧!”
就差指著他的鼻子,罵他萬人嫌了。
楚硯儒越發來氣。
他抬手推開顧南音,大步往前走。
顧南音拔腿就要去追。
楚墨沉攔住她,“由著他吧,他是那種不見棺材不落淚的性子。有陸叔叔在,我媽不會有事的。”
顧南音盯著他的背影,“上次被我婆婆拿著刀滿走廊地追,他居然還敢來。”
楚墨沉嗯一聲,“好了傷疤忘了疼,這一點楚鎖鎖挺像他的。”
“可不是,什麼樣的爹帶出什麼樣的種。幸好你是你外公和爺爺帶大的,沒長歪。”
“說的是。”
顧南音挽起他的胳膊,甜甜地說:“走吧,墨沉哥,我們去車裡親親。”
楚墨沉耳根微微泛紅。
心想,得快點找個時間上門提親,把婚結了。
整天被她撩,撩得欲生欲死,不上不下的,很難受。
以前沒想到,這麼單純可愛的小姑娘,居然這麼會撩。
活脫脫就是一匹性感小野馬,他一個大男人倒成了她口中的草,高興起來,想怎麼吃就怎麼吃。
這邊,楚硯儒來到病房門口,輕輕把門推開一道縫,看到陸硯書和華琴婉正坐在窗邊。
她捧著一本書,正在專注地看,眉眼微垂,寧靜,淡雅,像古畫中的仕女。
陸硯書則拿著一把木梳,幫她輕輕梳理一頭雪白銀發。
這次看她,比上次又正常了些。
許是日子過得舒心了,她臉上有了點肉,眼角皺紋仿佛都變淺了。
雖然年過五十,眉眼滄桑,可是嫻靜溫婉的氣質在。
她依舊是美的。
漂亮隻局限於外表,美卻是一種自內而外散發出來的神態,不隨年紀改變,也不會因為容顏蒼老而消逝。
楚硯儒想起年輕時的華琴婉,是個秀外慧中的女人。
溫柔端莊,知書達理,做什麼事都舒展大氣,讓人如沐春風。
剛開始他是愛她的,時間久了,就覺得有點膩。
和妖精一般的華棋柔比,她太端莊了,在床上放不開,就顯得有點無趣。
年輕時挺貪那點事的。
轉眼間,到了花甲之年,那檔子事早就變得不重要了。
品性又成了最重要的。
想起家中自私刻薄的華棋柔,楚硯儒搖了搖頭,恨隻恨自己當時眼瞎,誤把魚目當珍珠。
輕手輕腳地離開,楚硯儒出門,上車。
這一切被跟蹤他的楚鎖鎖,看在眼裡。
她打電話給華棋柔,“媽,你老公果然又來精神病院看那個瘋子了。”
華棋柔一聽氣不打一處來,“狗男人就是賤,搶著屎都是香的!以前華琴婉沒再婚時,他一年到頭去不了幾次。現在華琴婉一再婚,他隔三差五就去一趟,你說他賤不賤?”
楚鎖鎖讚同,“是挺賤的。”
華棋柔咬牙道:“看他回來,我怎麼收拾他!老東西,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死不要臉!”
掛電話後,她在屋裡走來走去,越想越生氣。
為了這樣一個臭男人,她付出那麼多,連自己的母親和舅舅都搭進牢裡了,到頭來,他卻像個舔狗一樣,去舔前妻。
無恥至極!
上次兩人吵架,她腰後受傷,一到下雨天就隱隱作痛。
都怪楚硯儒和華琴婉!
華棋柔怒氣攻心,怒火迅速燃遍全身。
人在盛怒之下,腦細胞極為活躍,華棋柔腦子裡閃現出一百種教訓楚硯儒的法子,連怎麼分屍都想好了。
一個多小時後。
樓下傳來車軲轆壓在路上的聲音,緊接是停車的聲音。
楚硯儒回來了。
華棋柔提前把家中傭人打發走了。
她走進廚房,抄起一隻平底鍋,出來,把客廳窗簾拉嚴實,把燈關上。
屋裡一片漆黑。
華棋柔很快適應黑暗。
沒多久,門上傳來指紋開鎖的聲音。
緊接著門被打開。
楚硯儒走進來。
他關上門,去開玄關的燈。
一直躲在黑暗裡的華棋柔,忽然衝過去,舉起手中的平底鍋,照著他的後腦勺,狠狠砸下去。
楚硯儒吃痛,悶哼一聲,咣地一下摔倒在地上。
倒地時,後腦勺磕到了後麵的玄關架上。
尖銳的棱角把他後腦勺上的皮膚割出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