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野掐斷電話,眯眸看向遠方,眼神很暗,英俊的麵龐冷而無溫。
握著手機的右手,手背上筋脈隆起。
蘇嫿看出他在竭力隱忍,隱忍內心的難過、憤怒,以及被命運戲弄的無力感。
如有可能,誰願意去盜墓呢。
誰不想光明正大,坦坦蕩蕩地活在陽光下?
蘇嫿調柔聲音勸他:“哥,你不要生氣,不要跟顧傲霆一般見識,更不要妄自菲薄。你盜墓是從小被父親灌輸,現在已經努力改過自新,浪子回頭金不換。”
秦野沉默良久,緩緩收回目光,“謝謝你,沒用有色眼光看我。”
蘇嫿微微揚了揚唇,“其實兩年前,就覺得你這人人品不錯。雖然盜墓,卻很有原則,盜亦有道,比烏鎖鎖、華棋柔之流強太多。走,我們回去吃飯吧。”
“不吃了,你去吃吧。”
秦野抬腳朝臥室走去。
進屋後,他反鎖上門,垂眸沉默了會兒。
忽然一抬手,猛地捶到牆上。
咚的一聲,指骨撞到堅硬的牆上。
明明很疼,他卻麵無表情,似乎感覺不到疼。
杵在門口許久,他走到床前坐下,拉開抽屜。
抽屜裡放了無數個刻好的雕像,每一個都有溫柔的麵部輪廓,漂亮的眉眼,長發。
那是他小時候雕刻的,想象中的母親。
秦野拿起一根未雕琢的烏紅色桃木,用飛刀刻起來。
刻了十多分鐘後,手機響了。
秦野掃一眼,是鹿寧打來的。
放下雕像,接通電話,他聲音低低地“喂”了一聲。
鹿寧問:“聽我外公說,你沒去西北古城?”
“沒有,來秦家村了,要配合警方指認古墓。”
“注意安全。”
秦野默了默,“你嫌棄我有汙點嗎?”
鹿寧想了想,很認真地說:“初次見你,覺得你是個江洋大盜,對你心生警惕。第二次聽到有人要暗害你,突然就很想保護你。第三次是在攤上吃燒烤,你剝了一盤花生,給他們很少,卻給我很多,當時就覺得你這人硬漢柔情,有種反差萌。現在看你,白璧微瑕,卻瑕不掩瑜。一身的流光溢彩,讓人挪不開眼睛,過去那點汙點算什麼?”
她是個話少的,難得說這麼多,還超常發揮,整了一堆文藝詞。
果然是情人眼裡出西施。
戀愛中的人,看對方哪哪兒,都好。
秦野胸口有什麼潮乎乎的東西直往上湧。
親生父親嫌他有汙點,嫌他給家族蒙羞,可是鹿寧卻說他白璧微瑕,瑕不掩瑜。
孰親孰近,一眼見分曉。
秦野喉嚨發燙,“謝謝你,鹿寧,謝謝。”
鹿寧聽出他不對勁,忙問:“是誰惹你不高興了?”
“沒事。”
“好吧,有什麼不開心的,就告訴我。”
“嗯,晚安,可以,想你嗎?”
鹿寧笑,“當然可以,我也想你。”
秦野一直垂著的唇角,揚了起來。
鹿寧就像一道金色的朝陽,照進他內心,漸漸擠走他心底的沉鬱。
掛掉電話後,秦野拿起桃木,繼續雕刻,沒多久,就刻出鹿寧的眼睛。
那雙漂亮的小鹿眼,大而漂亮,閃閃發光。
這邊,蘇嫿給顧北弦打了個電話,報平安。
等回到房間,看到眾人都吃完了。
保鏢正在收拾桌子,見她進來,說:“少夫人,你的飯菜放鍋裡了,我去給你熱熱。”
蘇嫿阻止道:“不用了,我吃好了。”
“顧總讓我們送你回京都,說這裡荒山野嶺的,住著不安全。也就兩個小時的車程,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少夫人。”
蘇嫿略一思索,“也好。”
她去跟柯北說了聲。
又去敲秦野的門。
秦野打開門。
蘇嫿說:“我先回去,明天一早過來。”
“我送你。”秦野轉身走到窗台前,拿了車鑰匙。
跟出來的柯北提醒道:“秦先生,你還得配合我們工作,最好不要擅自離開我們的視線。”
秦野眼神微微沉了沉。
這是限製他的人身自由。
柯北掃一眼蘇嫿,“我派個手下送你回京都吧。”
“謝謝。”
兩個小時後。
蘇嫿安全抵達日月灣。
進了家門,看到秦姝也在。
客廳沙發上還坐著個戴黑框眼鏡,一臉嚴謹的男人,四十多歲的樣子,精明乾練。
顧北弦起身,把蘇嫿迎到沙發上。
繼續同秦姝和那男人商量事情。
說的是秦野的事。
這人應該是他們幫秦野找的律師了。
蘇嫿聽了會兒,上樓去換衣服。
等再下樓時,律師正收拾文件,要離開。
秦姝問蘇嫿:“北秦狀態還好嗎?警方對他態度怎麼樣?”
北秦就是秦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