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野心裡顫顫的痛,忽然很想上前,抱抱他。
可他實在不習慣做那麼矯情的動作。
原地杵了會兒,秦野問:“要一直瞞著她嗎?”
顧北弦走到沙發上坐下,沒什麼情緒地說:“最近在治療,看治療情況怎麼樣吧。蘇嫿心思太敏銳,會發現,怕她擔心。”
秦野跟過來,“吃藥有副作用嗎?”
“沒有。”
“說實話。”
“困,沒有情緒,偏抑鬱,腦袋昏沉,頭疼頭暈耳鳴,記性變差,思考變慢,乾嘔,呼吸陣痛。”
秦野心裡難受得厲害。
忽然一咬牙,他轉身就走。
顧北弦叫住他,“去哪?”
秦野頭也不回,“回住的地方。”
顧北弦猜到他的心思,“不要衝動,你的身份是很多人花了很大精力,好不容易洗白的。如果我的病治不好,你頂上,彆平白浪費生命。動手前,想想咱媽,想想南音和鹿寧。你要是再出事,咱媽得瘋。”
秦野指關節掰得啪啪作響,“可我忍不了!”
“跟著老顧多學學就好了。”
秦野一聲不吭,靜默不動。
五六分鐘後,他默默地走進廚房。
顧北弦掀起眼皮看他,“要做什麼?”
秦野笑,嗓音卻啞,“給你做夜宵,我做飯很好吃的,你嘗嘗就知道了。”
“我不餓,你要是沒事就回去吧。”
“我不走,你生病的這段日子,我要陪著你。”
顧北弦依舊沒什麼情緒,“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矯情了?”
“隨便你怎麼說,想吃什麼?”
“什麼都不想吃。這裡有保鏢,有傭人,用不著你。公司那邊你打點好,彆給顧凜可乘之機就好。”
秦野壓抑著情緒,“你放心。”
“凡事要三思,多用腦,現在不是打打殺殺的時代了,得拚腦子。”
秦野嗯一聲,心裡澀澀的。
很不喜歡他這種口吻,像交待後事似的。
“我去睡了。”顧北弦上樓,步伐走得很慢,和以前的矯健截然不同。
吃了藥,入睡很快。
藥有個副作用,就是容易做噩夢。
顧北弦睡著沒多久,就噩夢連連。
夢到自己變回四歲的模樣,被一群蒙麵的綁架犯綁住,扔到廢棄工廠。
三個綁匪,拿著刀子在他眼前晃,要劃爛他的臉。
把蛇纏到他身上,蛇嘶嘶地朝他吐信子。
野狗呲著白森森的牙,要來咬他……
顧北弦猛地驚醒,坐起來,呼吸急促起伏,額頭冷汗涔涔。
自從和蘇嫿結婚後,他已經很多年不做這個噩夢了。
“哢噠!”
秦野推門走進來,手裡端著杯溫水,“做噩夢了?”
顧北弦嗯了聲,“你怎麼知道?”
“你夢裡喊爸媽,喊得那麼大聲,想聽不到都難。”
顧北弦麵色微變,彆過頭,“不可能。”
秦野把杯子放到床頭櫃上,“沒什麼好丟人的。小時候看到彆人都有媽,我卻沒有,經常躲起來悄悄地哭。”
顧北弦麻木地聽著。
情緒沒有起伏。
吃的藥,副作用就是讓人無情無緒,不像自己。
秦野回屋抱了被子和枕頭,放到顧北弦的床上。
顧北弦問:“你要做什麼?”
秦野一本正經道:“陪你一起睡,我一個人睡害怕,怕黑。”
顧北弦知道他其實是怕他再做噩夢,偏偏故意裝柔弱。
千年古屍都不怕的人,怎麼會怕黑?
兩人並排乾躺了會兒。
顧北弦開口,“你還是去客臥吧,我真不習慣和男人睡。”
“你把我當成蘇嫿就好。”
“我是病了,又不是傻了,完全不同的兩個人,怎麼當?”
被嫌棄了的秦野,起身下床。
去客廳搬了個長沙發過來。
他抱了被子鋪好,“我睡沙發,總之在你治病的這段時間,我要跟你睡一屋,直到你痊愈。”
顧北弦歎口氣,“何苦呢?”
“如果我沒丟,被綁架得病的就是我,你是代我受過。我陪著你,理所應當。”
顧北弦極淡一笑,“這麼軟的心腸,和你外表可真不像。”
“我隻對你軟。”默了默,秦野又說:“還有鹿寧,媽,妹妹,沈鳶和阿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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