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麵裝的並不是炸藥,也不是什麼凶器。
而是一件白色的修身抹胸婚紗,和兩個寶藍色的絲絨首飾盒。
婚紗款式簡單且俏皮,是適合年輕女孩的樣式,沒有繁雜的長拖尾,看著也不是簇新的樣子,買了應該有些年頭了。
首飾盒被摔開,摔出一對男女戒指。
男戒是白金素圈。
女戒上鑲一顆秀氣的粉色鑽石,鑽石不大,成色卻極粉。
眾人盯著婚紗和戒指,一時陷入沉默。
“哈哈哈哈哈哈哈!”
顧胤忽然仰天大笑,笑得淚流滿麵。
顧逸風冷聲道:“搞這些惡作劇有意思嗎?”
顧胤不搭理他。
他淚眼模糊,癡癡盯著他懷裡的顧纖雲說:“婚紗和戒指很早就買好了,買戒指的錢,我攢了很久很久。想等著你長大,好向你求婚,好娶你。”
他突地抬手指向顧逸風,厲聲道:“結果你卻和他訂婚了!你對得起我嗎?”
顧纖雲壓了壓情緒說:“顧胤,你冷靜一點。話我三年前就跟你說得很清楚了,無論你做什麼說什麼,都改變不了什麼,隻會折磨你。”
顧胤苦笑,笑著笑著耷拉下睫毛喃喃道:“女人的心是真狠呐。我媽狠,你更狠,你們都好狠!我媽扔下我不要我,你也扔下我不要我,你們所有人都扔下我……”
顧纖雲覺得他喝多了,或者假裝喝多。
醉得有些不可理喻。
或許醉的不是人,是心,是腦子。
跟一個醉或裝醉的人,是講不通道理的。
他隻會胡攪蠻纏。
身後忽然傳來一道低沉好聽的男聲,“我們沒有扔下你,從來都沒有。雖然我們沒收養你,但是已經儘可能地照顧你了,尤其是逸風。從小到大,每次帶他去商場,禮物玩具和衣服,他都會買雙份,一份給自己,另一份送給你,你都忘了嗎?每年你過生日,逸風都會去陪你過,即使有事回不來,也會讓我們派人給你送生日禮物。他說你沒有爸媽,沒人疼,讓我們儘可能地對你好一點。他拿你當親兄弟,你怎麼能恩將仇報?”
顧北弦邊說邊由遠及近走過來。
顧胤眼淚流得更凶了,“我不想要那些可有可無的東西,我隻想要小纖雲。你們都不是真心對我好,你們是可憐我。你們聯手把我爸送進監獄,再買點東西來打發我,還想讓我感激你們,你們這是鱷魚的眼淚!”
顧北弦風度翩翩的麵孔沉下來。
頓覺這些年喂了隻喂不熟的白眼狼。
顧北弦壓下脾氣,耐著性子對他說:“纖雲是人,不是玩具,不可能讓來讓去,她有思想,有意識……”
顧胤抬手捂住耳朵,滿臉焦躁和痛苦,“我不聽!不聽!”
顧北弦眯眸看他兩眼,轉身走到旁邊,撥通一個號碼問:“到哪了?”
對方是顧凜。
顧凜聲音焦急,“馬上就到了,還有幾分鐘。麻煩你幫我看好胤胤,彆讓他亂來,更彆打他。他就是一時想不開,犯糊塗,不會做壞事的,更不會傷害人。那孩子是華老和雲瑾外婆養大的,心眼不壞,一點都不像我和烏鎖鎖。”
顧北弦淡嗯一聲,掐斷電話。
十多分鐘後。
顧凜終於到了。
他帶人將顧胤連拖帶拉地弄到車上,拉去一家常去的會所。
會所白天不營業。
顧凜叫來經理,將一包錢摔到茶幾上,讓他馬上去找一群漂亮的年輕女公關來。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顧凜再不濟,也不是經理敢怠慢的。
很快,一排年輕靚麗衣著暴露的女公關,睡眼惺忪地站到顧胤麵前。
顧凜拍著顧胤的肩膀,指著那群女人說:“看看,喜歡哪個?留下來陪你。”
顧胤捏著酒杯,眯眼去看。
燈紅酒綠間,沒看到他念念不忘的顧纖雲。
隻看到一群搔首弄姿的庸脂俗粉。
顧胤忽地抬手將茶幾上的酒瓶和杯子,全都推到地上,衝她們厲聲吼道:“滾!滾!全都給我滾出去!”
那群女人頓時嚇得花容失色,連忙倉皇逃出去。
顧凜在他身邊坐下,語重心長道:“胤胤,男人大可不必這樣長情。長情於男人來說,不是優點,是缺點,會讓你被感情困住,成為情感的奴隸。看看你,一個大男人,為著個女人要死要活的,出息!女人這東西,可以是衣服,可以是墊腳石,是幫手,是拐杖,是強心針,唯獨不能是左右你情緒的人。你看爸爸,一生從來沒被感情困住過,這樣的男人才是真正的強者。”
顧胤眼神陰沉,閉唇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