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星妍深提一口氣說:“阿姨,訂婚的事因為一些原因,可能要往後推。三年後吧,三年後若有緣,我們就訂婚結婚。”
沈惋不出聲了。
夜長夢必多。
這一推,這樁姻緣,怕是成不了了。
這正是她一直以來最擔心的。
約摸一個多小時後,沈恪做好飯。
去衝了個澡,把自己收拾得清爽乾淨,才過來喊二人吃飯。
他彎下腰,抱起沈惋,小心翼翼地放到輪椅上,把她推到餐桌前。
華麗唯美的餐桌上,擺滿了精致可口的食物,菜都不是多名貴的,但是葷素搭配,色香味俱全。
沈恪不時往蘇星妍碗裡夾肉和魚。
蘇星妍笑道:“你忙了半天,你自己吃,不用管我。”
“嘗嘗。”
蘇星妍嘗了幾口,確實好吃,可能帶著感情做的,用了心的,比家中高薪聘請的名廚做的更有味道。
吃了幾塊肉,她拿筷子隨手夾了旁邊盤子裡的一道菜,放進嘴裡。
一入口,奇香無比,似肉又不是肉,說是茄子吧,又有雞肉的香氣,鹹鮮,有濃鬱的糟香,略帶回甜。
蘇星妍好奇,“這是什麼菜,怎麼這麼好吃?”
沈恪道:“茄鯗,按照《紅樓夢》的菜譜做的。我媽吃太多藥,胃口不好,吃不下飯,我就做了這個給她吃,可以下飯。試驗了很多次,改良了一些東西。之前做了很多,拿罐子燜起來。你要是喜歡吃,走的時候,我給你帶上。”
“好。”
後來那罐茄鯗,蘇星妍吃了整整三年都沒吃完。
每次都舍不得吃,隻是吃飯的時候,拿出來看著,看著它,就仿佛沈恪還在身邊。
吃完飯後,沈恪把蘇星妍送到她家保鏢的車上。
等到她到家了,發來平安信息,他才鬆了口氣。
沈惋把他叫進臥室,打量他幾眼,問:“和星妍吵架了?”
“沒有。”
“那為什麼訂婚要推遲?因為我嗎?還是因為虞棣?”
見她已經知道了,沈恪不再隱瞞,俯身在床邊坐下,如實說:“我去找神算子姬老,算訂婚日子。他說我是天煞孤星之命,克所有至親之人,讓我遠離蘇星妍。我自己算的也是,我和星妍命格不合,我克她。”
聞言,沈惋沉默了。
許久,她才出聲,“你出生的時候很不順利,生了兩三天才生下來,生下來就總是生病,每次都病到昏厥。去醫院治了很久,都治不好。你外公有個懂風水玄學的朋友,有次來我們家做客,說你命格和常人不同,給你改名‘恪’,恪同克,以克製克,有化解之意,又給你留了幾道符。可能是巧合,也可能是心理作用,從那之後,你就很少生病了。”
沈恪唇角溢出一絲苦澀的笑,“所以外公和外婆相繼去世,你又身患重病,真的和我有關係?”
“巧合罷了,你彆多想。”
“當時為什麼不把我送去孤兒院?”
“怎麼舍得?等你以後有了孩子就會知道,沒有哪個父母會因為一些虛無的東西,就拋棄孩子的。”
思索片刻,沈恪出聲道:“如果我改名字,你的身體會不會好一些?”
“按照你外公那位朋友的說法,二十幾年過去了,命格已成,改名也晚了,你反而會受到反噬。再說我已是久病之軀,豈是改改名就能挽回的?這些東西,本就是信則有,不信則無。不過顧家家大業大,肯定會特彆在意這個。不成就不成吧,咱家跟他們家懸殊太大,本來就門不當戶不對。過段日子,就放下了,人都是這麼過來的。”
話雖這麼說,可是真正放下一個人,卻很難。
夜深了,躺在床上,沈恪盯著手機屏幕裡蘇星妍清雅美好的側臉。
一針針地想著她,針針見血。
心裡痛得有種說不出的焦渴,活了二十六年,第一次體會到思念如馬的感覺。
思念如馬,自彆離,未停蹄。
日子一天天過去。
每天如沈恪來說,都是度日如年。
可是聽保鏢說,自上次一彆,兩三個月來,蘇星妍再也沒生過病,沈恪又覺得心安。
沒什麼比她平安無事更好的了。
愛一個人,沒必要非得把她拘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