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恪俯身去撿碗,碗已摔成碎片。
黑暗中,他聽到獨孤城喉嚨中發出噗的一聲輕響,像是嘔吐的聲音。
緊接著眼前亮起一道火光。
獨孤城燃了一張符紙,同時閉眸,口中念念有詞。
借著符紙燃燒的亮光,沈恪看清了獨孤城的臉,麵色極其蒼白,唇角帶血。
沈恪心生愧疚,卻又無能為力。
符紙的火光很快消逝,屋內恢複黑暗。
外麵雷聲隆隆,一聲響似一聲,仿佛擦著人的頭皮滾過去,震得人耳朵都快要聾了。
道道閃電透過閉緊的窗戶照進屋內,沈恪隱約看到不遠處果然還有另外一個人,那人身形消瘦,著一身寬鬆黑袍,戴黑色寬邊帽子,背對著他,看不清臉,更分不清男女。
獨孤城又吐了一口鮮血,麵露痛苦之色。
沈恪急忙說:“獨孤前輩,我送您去醫院吧?”
獨孤城不語,閉眸盤腿,緩緩運功。
幾次呼吸吐納之後,他睜開眼睛對沈恪說:“出去。”
“可是您的身體……”
“出去!”
沈恪不敢違背,站起來轉身朝門口走去。
走到門口時,身後傳來獨孤城的聲音,“出門朝右拐,那間房有人接應你,等雷聲停後,他們會送你離開。三天之後醒來,你便相安無事,這三天青回會守著你。”
“謝謝獨孤前輩。”
“不用,借了你二十年壽命,彆忘了你答應我的。”
沈恪一頓,下意識地問:“那我還剩多少年可活?”
“終於八十九歲。”
“足夠了,獨孤前輩的大恩大德,沈恪沒齒難忘!”他俯身朝獨孤城深深地鞠了一躬,轉身拉開門走出去。
關門之際,身後又傳來獨孤城吐血的聲音。
那黑衣人的影子朝他走過去。
沈恪想,那人於獨孤城一定是很重要且很信任的人,希望那人能幫獨孤城擺脫困境。
出門,沈恪朝右拐,來到一間房。
果然有人在等他。
此時他才發覺,自己身處一個古色古香的道觀中。
風聲陣陣,天雷滾滾,越來越響,越來越駭人!
卻隻打雷,不下雨。
那閃電將漆黑的夜空劈成無數道!
沈恪從未見過那麼恐怖的閃電,更沒聽過那麼響的炸雷!
捂著耳朵,雷聲還是穿進耳中,刺得耳膜生疼。
就在沈恪擔心那些雷彆把道觀炸了的時候,雷聲終於停下。
房間的人將沈恪送回獨孤城的家。
一回到自己的房間,沈恪便覺渾身綿軟,躺在床上,倒頭就睡。
睡著後,他一個夢接一個夢地做,奇奇怪怪、形形色色各種夢境都有,包括他的生老病死,包括母親和蘇星妍,甚至還夢到了一個小小的嬰孩,是個男嬰,胖臉大眼,粉嘟嘟的,十分可愛,想必就是他們未來的孩子。
等再醒來,已是三天後。
沈恪緩緩睜開眼睛,隻覺身體比從前輕盈許多,視力、嗅覺和聽力也比從前靈敏一些。
一扭頭,正對上青回的臉。
青回立在床前,眼圈發青,眼白泛著血絲,長眉長眼冷冰冰的,臉臭得仿佛誰欠了他八百億似的。
沈恪想了片刻,才想起獨孤城說他回來會睡三天。
這三天將由青回守著。
看這小子那濃濃的黑眼圈,顯然不是熬一夜兩夜就能熬出來的。
沈恪坐起來,問:“這三天三夜,你一直沒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