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逸風俊眸微斂,垂在膝上的拳頭緩緩握緊。
蘇嫿深提一口氣,“你爺爺那個人,是非常典型的舊式商人,他們那一代凡是生意做到很大的,都是心狠手辣之人。平時千好萬好,一涉及到核心利益,他們會立馬翻臉。我和他打交道多年,太懂他的手段和戰術。我們不可能永遠關著他,更不可能殺了他。子嗣是他最在意的事,如果你和纖雲複合,他勢必還會偷偷找機會去給阿堯施加壓力,變相去折磨纖雲。阿堯早就看透了一切,帶纖雲離開是明智之舉。不離開,纖雲遲早有一天會被自己的愧疚之心、被你爺爺逼瘋。阿堯於我們家有恩,我們不該恩將仇報,以愛之名困著他的女兒,變相地摧殘她,纖雲也是他們家的寶貝。”
顧逸風心有不甘,“獨孤城曾說過,劫後餘生,不破不立。”
“你現在是當局者迷,等你冷靜下來後,就會發現這些卦象本就模棱兩可,有很多種理解方式。無論出現哪種結果,都會讓人覺得算得很準。‘劫後餘生’可以是劫後有生機,也可以是大災大難後留存下的人。‘不破不立’,可以是破劫重生,破而後立,也可能是破舊迎新。”
顧逸風倏地站起來,邁開長腿,就朝門口走去。
蘇嫿急忙跟上去,“你要去哪?”
顧逸風頭也不回道:“去找我師父。”
“去吧。”
來到墨鶴家。
進門,顧逸風喊道:“師父。”
墨鶴看他一眼,便知他心情,二話不說,上前一把將他抱進懷裡。
抱了會兒,他忽然彎腰打橫將他抱起來。
顧逸風身體瞬間騰空,登時一怔,“師父,我能走。”
墨鶴一言不發,抱著他走到沙發前坐下,把他的臉貼到自己胸膛上,大手輕輕摩挲著他的後背,像哄嬰兒那樣安撫他。
這種動作,小時候常有。
可如今顧逸風是一米九的大男兒,那畫麵可想而知。
本來他心口堵堵的,窩了一堆煩心事,眼下被墨鶴這麼一抱,弄得哭笑不得。
他掙紮一下,想坐起來。
墨鶴摁著他的頭,不讓他動。
他功力在顧逸風之上。
顧逸風拿他沒辦法,抬頭衝樓上喊:“小姨,快下來看看你男人,又把我當三歲小孩了。”
陸恩琦在樓上聽到動靜,應了一聲,乘電梯下來。
她剛出電梯口,墨鶴瞬間將顧逸風扔下,嗖的一聲箭一般衝到電梯前,彎腰將陸恩琦小心翼翼地抱起來,朝沙發前走過來。
顧逸風彆過視線。
後悔來找師父了,被強行塞了一嘴狗糧。
本就受傷的傷口,被撒了把鹽。
墨鶴抱著陸恩琦走得極慢。
幾十米的距離,他硬是走了將近一分鐘。
把陸恩琦小心地放到沙發上,墨鶴垂眸看向顧逸風,神色認真地說:“你小姨懷孕了。等孩子生下來,給你抱,給你親,給你摸。等你以後老了,讓我兒子給你養老送終,彆難過了,小逸風。”
莫名的,顧逸風眼眶發酸。
他抬手捏捏酸澀的眼眶。
他想要的從來都不是小孩子,是顧纖雲。
陸恩琦咦了一聲,“臭小子,怎麼還哭上了?”
“沒哭,你彆瞎說。”
“你的心分明在流淚。”陸恩琦伸手來揉他的頭,把他的頭發揉亂,哄道:“彆難過了,小姨爭取生倆,一個我們自己留著,一個送給你和纖雲,但是你和纖雲得搬到我們家住。”
顧逸風笑著嗔道:“我太了解你了,你就現在耍耍嘴皮子。等孩子真生下來,我碰一下,你都不會讓我碰。”
陸恩琦想說顧纖雲,話到嘴邊咽了下去。
再恩愛的人,終是逃不過子嗣這個話題。
三天後。
顧氏集團。
顧逸風正給副總安排工作。
“叩叩。”
秘書敲門說:“顧總,林氏集團林檸來訪。”
顧逸風濃眉微微一蹙,“不見。”
“可是她……”
秘書話未說完,門已從外麵推開。
走進來的正是林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