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一早。
元伯君和夫人備了聘禮,親自登門來秦野家提親。
傳統的八大件自然必不可少,山珍海味首飾珠寶錦衣華服聘金等等等等,也按照原先答應的備了最高規格。
聘禮在客廳一角擺成小山。
拆去外包裝,那就是金山銀山。
元伯君笑著對秦野說:“我一生清廉,從不注重物質享受,這些東西是用我太太娘家的錢置辦的。她娘家做實業,隻她一個女兒,否則這些聘禮,我萬萬備不起。”
他自詡清廉,聽在秦野耳朵裡,卻覺得他心不甘情不願。
好像是他逼他這麼做的。
秦野道:“跟我來。”
他邁開長腿,徑直朝地下室入口走去。
元伯君習慣了他的不按套路出牌,也知他脾氣剛硬,扳不過他。
跟著他乘電梯,來到地下室負一樓。
秦野打開一間房,指著裡麵堆成小山似的名貴補品和各種名煙名酒以及裝在箱子裡的古董字畫,語氣堅硬道:“這是回禮,不比你的聘禮少。等走完形式,我派人搬到你車上。車滿而來,車滿而歸,你吃不了一點虧。”
那意思,少在我麵前嘚瑟!
我們家不占你的便宜。
元伯君心中倒抽一口氣,暗道,這個祖宗,真是拿捏不了一點。
與他相比,元赫的嶽父上官岱,要懂事得多。
元伯君扯唇一笑,“阿野兄弟,你可能是對我的話有誤解,我的意思是,這些聘禮來得乾乾淨淨。”
秦野無聲冷笑。
他話少,不夠圓滑,但是不傻,他什麼心思,他還是能感受得出來的。
秦野轉身朝出口走去。
元伯君隨後跟上他。
同時暗中察看,地下室倒是挺大,每間房都房門緊閉,想必裡麵放著同樣貴重的物件。
元峻找這種家境殷實的嶽父,才不會生出貪心,不影響仕途亨通。
唯有秦野盜墓一事,始終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那些古董字畫,他可不敢收,怕其中有贓物,會被連累。
來到樓上。
元老已經被秦陸扶至客廳,坐於主位。
顧傲霆、秦姝,鹿巍和前妻關嵐也紛紛到來。
顧傲霆穿得最為華貴,真絲對襟繡銅錢紋酒紅色唐褂,胸口掛一塊嬰兒拳頭大的羊脂白玉,左手拇指戴羊脂白玉扳指,無名指戴結婚鑽戒,臉上抹得油光水滑,頭發染得漆黑,往後梳成個大背頭。
不知道的,還以為元伯君今天來向他提親。
秦野瞥他一眼,暗道一聲顯眼包。
他抬腕看看表,對眾人說:“失陪一下,我去接個人,很快回來。”
顧傲霆環視一圈,“該到的,都到了啊。阿野,你還要去接誰?”
秦野道:“接我爸。”
顧傲霆一愣,指指自己的鼻子,“那我是誰?”
秦野垂眼掃了掃他,“您是我爹。”
顧傲霆腦門的筋一脹一脹的,這是要接他的養父秦漠耕啊。
今天這種場合,來的都是體麵人。
秦漠耕是老盜墓賊一個,還曾坐過很多年牢,於他無所謂,可是元家人講究多。
顧傲霆衝秦野使勁擠眼睛遞眼色,那意思,等元家人走了,再接秦漠耕吧。
秦野道:“我爸比您重要,必須要接。”
他抬腳就朝門口走去。
顧傲霆拍拍腦門,這小子,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是一點麵子都不給他。
秦姝暗中掐他手臂一下,“今天是阿野的主場,你少說話少摻合,否則就回去吧。”
顧傲霆乖乖閉上嘴。
很快,秦野推著秦漠耕的輪椅走進來。
秦漠耕常年下墓染了陰氣,後又坐牢多年,傷了根基,後期再怎麼養護,也隻能養養表麵,養不了根本。
他和顧傲霆年紀相當,看起來卻比他衰老很多。
秦野將秦漠耕推到顧傲霆身邊,接著他彎腰將秦漠耕從輪椅上抱起來,放到顧傲霆身邊,對他說:“爸,我給您介紹一下。”
他恭敬的姿勢指向元老說:“這位是阿峻的爺爺,元老。”
接著他又向元老介紹:“元老,這是我的養父,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姓秦,名漠耕。我姓秦,來自於我母親的姓氏,更是秦漠耕的秦。”
元老是秦漠耕那一輩人的偶像。
秦漠耕從來沒想到,他這個下九流的盜墓賊,勞改犯,有生之年,能和元老平起平坐,甚至結為親家。
他想站起來,以示尊敬,可是腿不受力,站不起來。
元老從沙發上站起來,拄著拐杖走到秦漠耕麵前,彎下腰,握住他的手說:“漠耕同誌,我聽阿峻提起過你,盜亦有道,你救了阿野養大阿野,又舍身護他周全,可敬可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