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漠耕朝上官岱伸出右手,“成交。”
上官岱望著他的手,那隻手因為年輕時常年握洛陽鏟,留下粗糙的繭子,坐了那麼多年牢,繭子也沒消失。
那手甚至曾經摸過無數死人的骸骨。
他心裡有些嫌棄,但仍硬著頭皮,握了一下,很快鬆開。
秦漠耕幽幽道:“找到龍眼,遷墳時,我會在你祖先的骸骨上布置些東西。若我死後,骨灰沒和你祖先同葬於一處,龍眼的效力將發揮不出。簡單來說,就是沒有我同葬,龍眼無法保佑你的後代子孫發財顯貴。這個你可以信,也可以不信。”
上官岱眯起眼睛冷冷盯著他。
想劈了他,但是又得用他。
看他不爽,又拿他沒辦法,這種感覺有多難受,隻有他自己清楚。
上官岱聲音從齒縫裡擠出來,“我信。”
“好,我明天開始著手準備,把你家所有人的生辰八字,都告訴我。”
上官岱額頭的筋又開始跳起來,“生辰八字不能輕易給外人。”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龍眼好找,但是適合你祖先的具體的風水寶地不好找。你又讓我找,又不信任我,這讓我如何是好?”
上官岱討價還價,“隻給我的可以嗎?”
秦漠耕抬起眉尾,“隻讓你祖先保佑你?”
上官岱暗自琢磨,他賺的錢三輩子都花不完,再怎麼保佑也就這樣了,但是元慎之未來可期。
若元慎之日後能成大才,那他便可青史留名。
人就是這樣,有了名想要錢,有了錢想要名,得隴望蜀,欲壑難填。
追求的永遠是沒有的東西。
上官岱道:“我考慮一下,等我回去考慮好,再告訴你。”
“成。”
小舟悠悠靠岸,在碧水上蕩起一圈圈漣漪。
秦漠耕被司機攙扶上岸。
二人各自上車。
回到家沒過多久,秦漠耕的手機響了,是秦野打來的。
秦野問道:“爸,聽保鏢說,您出門了?”
“對,去見了個人。”
“誰?”
“上官岱。”
秦野知道他去見上官岱了,隻是不解,“您見他做什麼?那人麵相有輕浮之意,是個笑麵虎。”
秦漠耕說:“你們是親戚,你年輕時盜過墓一事,上官岱遲早會知道。元赫和阿峻是親兄弟,但是上官岱和你不是,元赫和阿峻生的孩子也不是,以後難免會因為資源不均或者疼愛偏倚,產生罅隙。到時你年輕時盜過墓一事,上官岱早晚會給抖擻出去。我來給上官岱的祖先尋找風水寶地,等我死後和他祖先葬於一起。這樣一來,他知道了,也沒法抖出去。”
秦野心頭一梗道:“您不會死。”
秦漠耕乾笑了幾聲,眼圈潮了,“我這個身體,能活到現在這個歲數,全托你和你們家人的福。盜墓的,就沒有活太長的。這輩子我什麼都吃過喝過見過,還有你這麼孝順的兒子,我知足了。”
秦野沉默半分鐘問:“上官岱會相信您的話嗎?”
“信,不是一般的信,是非常迷信。他年輕時酷愛收藏古董,花高價買王侯將相的冥器與書籍,看起來像附庸風雅,其實是為了研究帝王之術。我猜著他把女兒上官雅嫁給元赫,應該也是存著什麼大心思。”
秦野唇角溢出一絲薄笑。
這笑麵虎竟然和鹿巍一個德性,但鹿巍是異能隊出身,自身有武力值。
這位沒有武力值,隻有錢,靠的是走偏門。
真是貓有貓道,鼠有鼠道,道道不一樣。
秦漠耕提醒他:“不要相信上官岱,也不要相信元赫,保護好悅寧。”
秦野回:“知道。”
“嗯,我要休息了,改天把上官岱、元赫、元慎之的生辰八字交給你。你保存好,若他們日後不欺負悅寧和她的孩子,這些人的八字不用動。若他們敢欺負悅寧和她的孩子,你就把八字拿出來,找獨孤城教訓他們。”
秦野心頭一片潮濕。
這位老父親,年輕時沉迷賭博不著家,如今老了,賭博戒了,心慈了,軟了,人也沉澱下來。
這把年紀,還為悅寧考慮,甚至連她的孩子都考慮到了。
有些人的愛,不是嘴上說說的,是深埋在心底的。
秦野低聲說:“我記下了。”
秦漠耕掛斷電話。
秦野走出去,來到秦悅寧的房間對她說:“以後常去你漠耕爺爺家,多陪陪他。他不如你孔雀爺爺嘴甜,也不如你外公能教你武功,但是他也很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