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女尚顯膽怯,然而腹中饑餓已久,終究硬著頭皮,接過食物,大口吞咽。特亞見狀,亦取出一壺清泉置於其側,似已預見她將有噎食之時。果不其然,小女孩瞬息間發出嗚咽之聲,旋即抓起壺來飲水解噎。
特亞輕啟唇瓣問道:“汝家眷何在?”此語一出,小女孩如受驚之貓咪,身形一縮,與特亞保持些許距離。然而片刻之後,她似覺此舉不當,又複靠近少許。如此一動,特亞得以窺見其麵容,即便她儘力低頭掩藏。
“且慢,汝是何人?”特亞疑惑之際,小女孩亦輕輕抬首,臉上現出驚喜之色。
船艙之內,特亞將一疊金銀交予船長手中,船長審視特亞及躲於其後的稚女片刻,方徐徐言道:“客官,老夫自當為您騰出一間艙室。”言罷,船長喚來一名舵工引領特亞至一間艙室,並遞給他一枚鑰匙,隨後離去。
特亞入室關門,待確認外人遠離後,方緩步走向床畔放下行囊。此刻,小女孩摘下頭上鬥笠,一頭秀發披肩而落,望向特亞,開口道:“兄台,未曾料想在此處與你重逢。”
此人便是羅賓,特亞乍見之下,亦頗感意外。奧哈拉之事過後,羅賓竟能涉足偉大航路,此事令特亞始料未及。然思及她流離失所,躲避追捕的生活,倒也並非全無道理可循。
少頃,門外傳來敲門聲,舵工送來熱氣騰騰的膳食與湯羹,商船唯金錢是從,隻要付得起代價,自有人提供服務。
特亞平日僅以乾糧果腹足矣,但見羅賓身形消瘦,一如當年逃離奧哈拉之時,甚至更勝從前。“慢慢享用,這些都是為你準備的。”特亞輕撫羅賓頭頂,隨後坐於一旁,靜靜注視她狼吞虎咽。
羅賓進食片刻,忽覺特亞並未動筷,遂麵露羞澀之意,言道:“兄台若不吃,我也不吃了。”特亞微笑回應:“羅賓妹妹,我早已用過餐,故你安心食用便可。”
一路以來,羅賓皆在生死邊緣掙紮度日,如今遇見特亞,終得稍作喘息。昔日種種遭遇,使羅賓不再輕易信任他人,唯有特亞當年搭救難民船的身影,乃至夢境之中,她仍時常憶起。此刻,羅賓方覺久違的安全感油然而生,低頭品味美湯,淚水悄然滑落。
特亞始終未向羅賓詢問詳情,他深知羅賓能支撐至今,定是曆經艱辛。若非此次巧遇,羅賓不知還要忍饑挨餓多久。
待羅賓飽餐一頓後,特亞又命舵工備來洗澡水。然此時尚未抵岸,無法為羅賓尋覓新衣,隻能讓她先行沐浴。
特亞立於門外,背靠牆壁,思慮下一步該如何安排。羅賓的出現無疑打亂了他的原有計劃,因他此刻要考慮的是何處安置羅賓更為妥當。如今羅賓身負懸賞,一旦暴露,必遭他人覬覦。特亞現今的身份也無法長久陪伴羅賓左右,故須設法將其安頓於一處安全之地。
門後傳來輕輕敲擊聲,羅賓低聲喚道:“兄台,我已洗畢。”特亞步入室內,見羅賓發梢猶帶水珠,便取過毛巾,輕柔地替她拭去水分。
“兄台真是體貼入微。”羅賓閉目享受,特亞給予她的感覺猶如親人一般。
特亞淡然一笑,心中暗忖:待抵達下一座島嶼再作打算吧。
商船依舊破浪前行,夜幕下的大海較之白晝更顯靜謐。特亞登船之前曾聽船長提及,預計航線將途徑水之都,途中還需穿越諸多島嶼。因此,特亞尚未決定何處安置羅賓較為適宜。
特亞思來想去,提出多個方案,卻又逐一否定。畢竟羅賓的身份特殊,特亞對此頗為棘手,卻又不能草率行事,將她隨意丟棄。
望著沉睡中的羅賓,特亞不禁歎了口氣,隨後來到窗邊,凝視窗外漆黑的海麵陷入沉思。
特亞已然得知羅賓此次混入商船實屬不易,主要原因在於原居之處被人識破身份,不得不逃亡至此。對於年僅十來歲的羅賓而言,能頑強生存至今,實屬不易。原著中,特亞深知羅賓生活在恐懼陰影之中的壓抑,這對於一個孩童來說,才是最為可怕的經曆。
如今即便是特亞也明白,擺在麵前的問題並無太多選擇。他無法為羅賓找到一個絕對安全的棲身之所,同時他也清楚,羅賓的人生道路並非他所能陪伴到底,因為在羅賓心中,特亞的地位與青雉相似,或許略勝一籌。然而,一時的幫助並不能解決一世的問題,特亞自身尚有許多事務亟待處理。
“唉。”特亞輕歎一聲,欲點燃口袋中的煙草,卻又猶豫片刻,最終收起煙卷。索性不再多想,特亞徑直躺上床榻,很快便進入了夢鄉。
……
商船所駛向之地乃是一座不大不小的島嶼。島上僅有一座小城,此刻已是燈火闌珊,僅有寥寥幾戶人家尚亮著燈光。
夜幕降臨,近海區域薄霧彌漫,一艘黑色船隻悄然靠近島嶼,泊於岸邊。船上下來一群黑衣男子,個個身材魁梧,目光犀利。為首之人揮手示意,眾人分散開來,悄然朝小鎮潛行而去。
在這座島上城鎮中,居民大多為魚人,人數並不多,且多數未曾生活在魚人島。此刻,在那些尚亮著燈火的房屋中,右側一所屋內,費舍爾·泰格正躺在床上休息,身邊擱置一本未完成的筆記。房門忽然開啟,走進一位年輕的魚人,見泰格已然入睡,便笑著熄滅燈火,悄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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