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怎麼能算了?”
皇帝看到末尾,急忙翻過這一頁日記,卻發現後麵是空白,楚冷玉隻寫了這麼多。
皇帝的心剛被她給勾起來,便戛然而止。
“地府”這個詞楚冷玉曾在日記裡提過,與之對應的似乎就是“天庭”。
這次她擴展些許,寥寥數語就講出了城隍和地府的職能,令皇帝恍然,昔日的謎題終於解開了一個。
楚冷玉的意思,他已經看明白,是設立一個管理亡魂的機構,以震懾活人,彌補司法空缺。
陽官不敢管的,陰官來管!
這讓他感到非常不可思議。
有關魂魄、輪回的傳說,大夏也有,但並不盛行。皇帝若不是昔日見過不少能人異士,恐怕也不會知曉有關於此的傳說。
皇帝從前一直不放在心上,他和楚冷玉一般,看重今生今世,而非死後來世。所以他貪圖長生。
他看過太多虛偽善變,看過太多人走茶涼,深知死亡麵前,人人平等,再巍峨華美的寢陵,也不過是個精致些的棺材。
但今日,皇帝開始認真思考。
依日記所述,哪怕生前權勢滔天,死後也要接受審判,甚至進入“地獄”遭受懲罰。
隻不過這個地獄竟然有十八層……皇帝驚訝而疑惑地想到,向地下修建十八層?這得是多麼巨大的工程啊!
(注意:事實上,十八層地獄的“層”不是指空間的上下,而是在於時間和刑法上不同,尤其在受刑時間之上。此處是皇帝以他的慣有思維去理解,產生了誤解。)
到底是向地下修建十八層容易,還是向上修建十八層容易呢?皇帝對這方麵並不了解,須得宣工部的人入宮覲見,才能知曉答案。
但他清楚的是,大夏最高的樓也隻有九層,正是他宮中的望星樓。哪怕是在原有宮殿的基礎上改建,工匠雲集,傾力而為,也花了近二十年時間。
聽聞大梵國有一座摩訶塔,共11層,高近30丈,修了五十餘年。
越想,皇帝越覺得驚訝。
從日記內容看,楚冷玉隻是認為這件事從頭做起太麻煩,她嫌累。所以這件事在她看來,其實她一個人確實可以辦到,隻不過要耗費不少時間精力。
但看她的口吻,這件事在她眼裡也不算難,至少絕不會花費二十年,甚至五十年那麼長的時間。
從這些日記和往日夜衛的彙報中,皇帝都能看出,楚冷玉並不是一個虛張聲勢,胡亂誇口的人。
於是,皇帝怔在了原地。
此時此刻,“城隍”到底是什麼,怎麼護國安邦,怎麼管理一方?“地府”到底是什麼,如何審判善惡,如何安排轉世?這些都不重要了。
那些東西太模糊,太虛幻,也太遙遠,對於他來說,甚至無法想象。
“十八層”的地獄,才是令皇帝更有明確感知的東西。
他甚至想到,能不能讓楚冷玉現在就去修一座十八層的琉璃塔,越高越好。
試問,天下哪個皇帝不愛奇觀啊!
皇帝越想越激動。
恨不得馬上把她宣進宮裡來。
日記冊子攤在書案上,皇帝簡直望眼欲穿。
“洪福。”他忽然說道。
“奴才在。”大太監洪福立刻走上前,等著他吩咐。
皇帝看著這個陪伴自己多年的大伴,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沒有說出任何有關楚冷玉的事,搖搖頭:“算了,你下去吧。”
“是。”洪福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