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碧紗櫥裡哭聲一片,眼看著就要把老太太引過來,晴雯看著這一屋子祖宗,急得哄哄這個,又去勸勸那個,忙得團團轉。
但是賈寶玉和襲人都在氣頭上,趙玉柔打定了主意要拱火,沒有一個人聽她的。
晴雯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了,“我不管你們了,你們愛怎麼鬨就怎麼鬨,我不管了。”
她說完,本想掀簾出去,可是又怕真的出了什麼狀況,隻能氣哼哼地坐下看著賈寶玉和襲人烏眼雞似的。
一時無奈,一時又有些納悶。
這花大奶奶今個是怎麼了,為著這麼一個新來的丫頭,竟失了分寸,和寶玉拌起嘴來。
要知道,平日裡隻有他們合夥和她拌嘴的份,今個也是瞧了稀罕了。
不過半刻,賈寶玉和襲人心裡都氣都消得差不多了,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晴雯突然笑了出來,拍著手說:“今個我可算是看了一出好戲,名字我都想好了,你們想不想聽?”
賈寶玉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晴雯一點也不怕,直接說出了口:“這出戲的名字就叫做——呆寶玉大戰賢襲人。”
“你啊”賈寶玉也沒有力氣和她爭辯了,歎了口氣坐下,看向趙玉柔,說:“從今往後,你就在屋裡伺候,老太太和太太若是問起來,就說是我的主意,和你們沒有什麼相乾的,就是要打要罰,隻對著我就罷了。”
趙玉柔心裡一喜,拭淚時不著痕跡地看了襲人一眼,又說:“我這條命,比之花草蟲魚尚且不如,二爺不必為了我如此大動乾戈,若是老太太和太太知道,便是二爺因此挨上一字半句的責罵,我這顆心可怎麼過得去呢。”
賈寶玉最是見不得她這般自視甚低的可憐樣,心中更是被她這話說得酸澀難言,他放輕聲音,似是怕嚇到了這位可憐無依的姑娘,“你千萬不要這樣想,我素日常說,每個姑娘都是無價珍寶,萬不可自怨自艾,要知道鬱氣傷身,你身子骨本就弱,再有個什麼可如何是好。”
晴雯撇了撇嘴,靈動漂亮的臉龐上浮現出些許嫌棄的意思,卻也沒說什麼。
到了這會兒,襲人才反應過來自己中了趙玉柔的計,偏那趙玉柔在寶玉麵前裝得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讓寶玉替她衝鋒陷陣,她自己卻隻靠著幾滴淚就穩坐釣魚台,實在是太惡毒了。
可是這一場,襲人已經敗了,多說無益,反而會和寶玉生出嫌隙,不如暫且作罷,等日後找個機會,再讓那趙玉柔好好瞧瞧她的本事。
整個榮國府的大丫鬟裡,除了老太太身邊的鴛鴦、璉二奶奶身邊的平兒,就是她襲人了。
雖然如今明麵上她還是寶玉房裡的大丫鬟,實際上誰不知道,她早就是內定的姨娘了,這趙玉柔敢和她玩心計,她就讓這小丫頭片子知道,什麼叫做一山不容二虎。
襲人這樣想著,擦乾淨臉上的淚水,服軟道:“我也是一時心急,怕老太太和老爺太太知道了責罵二爺,故而才這般失態,還望二爺念在我一片苦心的份上,不要和我生氣了。”
襲人到底跟了賈寶玉好幾年,又是老太太給的,就是他,平日裡也要喊一聲襲人姐姐,哪能真的強著腦袋不給她這個麵子。
因而襲人一服軟,賈寶玉順坡下驢,說:“姐姐說的哪裡話,我又怎會不知姐姐的一番苦心,方才我也是性子急躁了些,說出了些不著五六的話,姐姐也不要放在心上才是。”
襲人彎了彎唇角,“哪能真的和二爺生氣呢,隻要二爺好了,我就是即刻死了也甘願。”
賈寶玉笑了,“姐姐若是死了,我就出家當和尚去。”
晴雯忍不住也笑了,看他又開始說些莫名其妙的胡話,就知道這事是過去了,“好了好了,你們好了,我也該去忙我的了,還有好些事沒有安排呢,隻顧著勸架了。”
賈寶玉和襲人對視一眼,都笑了。
趙玉柔見賈寶玉的注意力被襲人引去,也不甘示弱地說:“二爺和襲人姐姐方才那個樣子,真是把我嚇住了,生怕因為我,二爺和姐姐生了嫌隙,那便是我的罪過了。”
賈寶玉見她搖搖欲墜,似是站不住的樣子,偏還滿心擔憂著他,心下一軟,忙拉著人坐下,又是倒茶又是遞果子點心的。
襲人看得眼酸,上前接過賈寶玉手裡的茶壺,“小祖宗,快給我,當心燙著了,我給妹妹倒茶就是。”
趙玉柔惶恐地說:“不可,怎麼能讓二爺和姐姐給我倒茶呢,我可受不起。”
賈寶玉把茶壺給了襲人,笑說:“這有什麼,你身子不好,你襲人姐姐素來是個心善的,讓她給你倒杯茶也沒什麼的。”
趙玉柔這才笑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襲人,“那就多謝姐姐了,等我的身子養好了,日日給姐姐端茶倒水。”
她笑得溫柔,可是眼底的挑釁和得意卻毫不掩飾,也隻有賈寶玉這個遲鈍的傻子看不見。
襲人手上動作一僵,差點將剛燒好的水倒在趙玉柔手上,嚇得她花容失色,害怕地看著襲人:“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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