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自從把孩子抱到自己院裡,金尊玉貴地養著,誰若是敢慢待了,輕則罰月例銀子,重則趕出去永不許再進府。
如今整個賈府,都把這孩子看做是寶貝疙瘩。
日子過得還算是和順。
隻是趙玉柔總是隔三差五鬨一鬨,非要把孩子抱到自己身邊養著。
賈母和王夫人怎麼可能會同意,見她幾次三番胡鬨,放狠話說要將她趕出去,這才消停了幾天。
趙玉柔心中不忿,晚上與賈寶玉同床共枕時,難免有些怨懟,隻是有些話用不一樣的語氣和神態說出來,效果自然是不同的。
她最知道賈寶玉喜歡自己什麼模樣,故意擺出一副可憐兮兮又委曲求全的模樣,梨花帶雨地靠在賈寶玉懷裡,也不說話,隻默默垂淚。
賈寶玉問她怎麼了,她隻搖頭,這一出可把賈寶玉的心都揪了起來,又是心疼又是著急。
趙玉柔卻是怎麼問都不開口。
賈寶玉急了,就要喊人進來,“我今天就要問清楚,到底是誰給你氣受了。”
他作勢就要喊人,趙玉柔忙拉著他,說:“二爺何必鬨得大家不安寧,鬨起來讓老太太和太太知道了,豈不是不好,二爺也該替我想想。”
賈寶玉又問:“那你說,到底為什麼哭。”
趙玉柔歎了口氣,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無奈道:“我懷胎十月,掙命一般,好不容易把孩子生下來,卻不能放在自己身邊養著,我這當娘的心,如何能裝作若無其事,每每想起我那沒見過幾次的孩子,我就”
她說著,眼淚止不住往下掉,“二爺,我心裡好苦,有時候想想,若是連自己的孩子都不能養在身邊,還不如死了乾淨,也好過這樣日日煎熬。”
賈寶玉溫聲安撫道:“我當是什麼事,這不算什麼,明日我就去回老太太,讓她把孩子放到你身邊自己養著。”
趙玉柔哭得更凶了,惹得賈寶玉一腦門迷惑,“這樣也不行嗎?”
趙玉柔看了他一眼,含羞帶嗔,“我是太高興了,喜極而泣罷了。”
賈寶玉鬆了口氣,“原來如此,我還想著是不是那句話說錯了,又惹你生氣了。”
趙玉柔嗔怒道:“原來在二爺心裡,我就是一個小性兒的人。”
“並不是,你溫柔知禮,我是知道的。”賈寶玉笑了笑,又想起了什麼,突然說:“林妹妹最是小性兒,往往還沒說幾句話就惱了,就是我,在她麵前也不敢亂說話,就怕一個不小心又惹了她生氣。”
趙玉柔垂眸,“林姑娘如今是公主,身份貴重,有些脾氣是很正常的,像我們這些身份卑賤的,若是也那般,就沒有容身之地了。”
賈寶玉卻覺得不是這麼一回事,“你不了解她,林妹妹自小便是”
趙玉柔突然打斷了他,“好了,不說這個了,咱們在這裡議論當朝公主,若是被人知道,二爺是沒什麼要緊的,可是我就沒好日子過了。”
賈寶玉還要說什麼,趙玉柔卻又說起了孩子的事,“二爺可彆忘了,明日去和老太太說說,隻要能把孩子養在身邊,我就是死了也能瞑目了。”
趙玉柔毫不費力,就能把賈寶玉的心思轉移到孩子身上,他滿口答應道:“你放心,我明兒去請安的時候就說,必然不會忘了。”
趙玉柔滿眼信任地點了頭,其實心裡並不如何相信賈寶玉的話。
皆因以前賈寶玉也說過這樣的話,前幾次說起此事,他也是這樣滿口答應。
但是到了賈母那裡,剛說了一句話,隻要賈母或者王夫人一個眼神,他就像是縮頭烏龜一般,再也不敢提這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