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今天要是妥協了。明天還會有王平、李平、趙平的拿著各種各樣的事來要挾我梁家。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所有的人都把我梁家人當肥豬。到了那種時候,還不如現在死了的好!”
此時的梁掌櫃與在項悍墳前時完全是兩個人的樣子,雖然立場不同,韓翊還是不得不從心裡更佩服他的遠見和骨氣。
果然是父子連心,方才還在生死和利害關係之間搖擺不定的梁太公此時又換了主意,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梁掌櫃嘴角噙著笑,看向韓翊和陳平的眼裡臉上滿是鄙夷,梗著脖子,對著韓翊說道,“官宦世家又怎樣?一直被世俗所壓製著的商賈之家的實力,也同樣不容小覷。今天殺了我,他日還有千千萬萬的商賈挑戰你世俗權柄的威嚴。”
他邊說還邊用手在脖子上比劃,並把頭朝陳平和韓翊處湊,一副就算是死也要濺你一身腥的勢頭。
陳平沒有說話,韓翊卻開了口,
“今天的事你知我知,漢王也知。要是項王知道在這兒有項家的親出的大將死在梁家人的手上,敢問將來之天下,可還會有梁家人的立錐之地?”
梁掌櫃瞟了項顏一眼,“是她麼?當我傻啊?死人是開不了口的。在我梁家向項王投誠的路上,我梁家人與項王的妹子死在一處,這能說明個啥呢?毛沒長齊就是沒長齊,辦事牢靠不了。”
邊說,他還用賤兮兮的眼神看著項顏,那眼神中,沒有半點尊重的成分,就像是路過邯鄲城西外的茶樓看門口的那些個路柳的眼神一樣,滿滿的全是輕賤。
他的眼神成功地刺激到了項顏。她的臉色發白,渾身顫抖著,不顧跟前有那麼多雙眼睛看著,兩步上前,抬手就是兩巴掌。那聲音,脆響脆響的,聽得韓翊的心裡恁是一抖。
梁掌櫃用非常輕薄的姿態舔掉了嘴角上的血,異常曖昧地調戲項顏道,
“哈,哈,真是過癮。被氣成這樣,小可憐見的,要不這樣,你一刀把我殺了,這才顯得你有本事。”
韓翊看項顏一直被梁掌櫃吊著走,也知道陳平不會讓他一直把時間耗下去,且項顏又是自己的內人,跟前的人不方便置喙,就乾脆來了個越俎代庖,
“來人,請悍將軍。”
梁掌櫃笑得更燦爛了
“我沒聽錯吧?天底下還有如引蠢鈍之輩?項悍死了多久了?不知道人死一個時辰內屍體上就開始長屍斑嗎?一看正身,誰都可以馬上清楚項悍跟我們不是同時死的。要栽贓,也得有腦子才行啊。”
底下人抬來一個厚厚的漆櫃,漆櫃周圍,白霧繚繞,寒氣逼人。
梁掌櫃的臉色這才凝重了起來,
“山坡下埋的,不是項悍?”
韓翊用看白癡的眼神看著他,
“不然呢,你以為呢?讓底下人去彭城報信,結果項家挖出來的隻是戰場上捐軀的將士的軀體,不知得知了結果的項王心裡是怎麼看你的?留你個活口,你還敢去彭城嗎?
還有那個米大家,華夏土地上哪有那麼怪的姓氏?他是你的人吧?能把自己的人手安插到各個諸侯國當丞相,可是了不起的壯舉呢。
你說他知道梁家那麼多事,等梁家失勢後,他會不會帶著漢王或者項王把梁家刈除得更徹底呢?”
梁掌櫃這才消了氣焰,他癱坐在原地,眼神也失了光彩。
“給他們吧。讓他們對天發誓,兩日之內放我梁家人一條活路就行。”梁太公識了眼前最大的時務,不過饒是他須發皆白,還是比不過張良的神機妙算。
在離開劉邦行營時,夏侯嬰就代劉邦傳達過旨意,要他們務必收服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