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個子一行剛到韓翊家門口,陳平就向劉邦處報了他的行蹤,並且請示要不要就地審訊。
劉邦笑了下,張良問他,
“那就要看都尉希望匈奴那頭倒向何處了。他再不中,也是個典客一類的人物,他手底下那些見不得光的人逮了就逮了,你逮個他試試?”
陳平看著他倆,嗬嗬一笑,
“隻是苦了韓翊,大張旗鼓地迎娶那婦人,結果人家的心完全就不在他身上。”
“原以為陳平通透,沒想到也是個不曉事的。天底下,除了那個在你最微末看不到前程時與你結緣一直不離不棄的發妻,你聽說過有什麼都不圖就跟了你的婦人麼?”
劉邦的話聽得陳平的心異常地踏實。
在他看來,劉邦這是在跟他交底。劉邦何其精明,這些年又有酈食其和張良他們這些智者的輔佐,戚夫人經常找人與他為難,劉邦不會不知道。
可是,劉邦也是個男人,他與項羽對上的這些年,常常處於異常焦灼的狀態,呂雉又不在跟前,戚夫人那種慣會侍候人的婦人,對他來說,是很有些離不了的。
劉邦這是在告訴他,呂雉才是他心裡唯一的妻,而那個戚夫人,隻是那種在不得已時可以當禮物的存在。
劉邦的冷酷讓在不遠處伏案的趙堯打了個寒顫,他心裡非常地苦。
這些年他在項羽或者劉邦跟前久了,不說是見到,從在前朝擔任過要職的那些大臣那兒,他聽過不少在後院鬥爭中失敗了下場慘不忍睹的故事。
就連那個因為引薦陳平被他壓製得死死的魏無咎,氣憤至極時還引用過當看魏宮的某美人的下場來詛咒過他。
現在想想,人家一語成讖,幸好現在呂雉還沒有回來,自己又不是宮中內侍,怎麼說都說得通。
千幸萬幸,現在轉風向還來得及,他握緊了筆,雖然大家都沒有注意到這點。
“劉邦真心疼的是陳平,以後要與他多套近乎。”趙堯在心裡暗自思忖著。
趙堯的小表情落在籍孺眼中,是那樣的滑稽。
想平時,籍孺沒少受趙堯明裡暗裡的擠兌,他現在心裡,就像是把陋巷儘頭那隻亂咬人的狗猛揍了一頓一樣地痛快。
“蠢材!真是沒見識。”
籍孺這才發現趙堯真的很蠢,這種涉及到權勢的站隊,能和小孩子過家家一樣嗎?
“貴人們的大腿,哪有那麼好抱?得了戚夫人的支持,劉邦至少會看在劉如意的麵子上保他一命。
不好好地輔佐戚夫人母子,淨想著自己的利害得失,就這人,連小客棧裡的掌櫃都不會用這樣的人,還想去攀呂雉的高枝!
哼!”
一開始,籍孺是把趙堯當對手,至少在心裡還是有那麼些尊重的,可現在,趙堯在他心中,是又蠢又壞的存在,他隻想繞他遠遠的。
不過在同一張案幾上共事,籍孺是沒法完全不受趙堯的影響的。
就好比說,以前隔三岔五的,總有戚夫人的侍女來找趙堯,或者趙堯去拜見戚夫人。而現在,趙堯總是能找到這樣或那樣的借口不與侍女單獨在僻靜處見麵,他也好久沒去見戚夫人了。
趙堯在前朝是做過地方上的官長的,在權限和心眼方麵總是能穩穩地壓製住籍孺,自從心裡打起小九九後,他雖然對陳平客氣了,但對籍孺的打壓卻一點也不見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