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f/b/div風卷殘雲過,劉彥看著白發如雪的呂錚,回味著方才呂錚這一下溫柔的撫摸,心中暖如盛夏。
江山如畫,四季分明,廟堂之上,君臣有彆。
自從老師成為了呂相,老師這雙如父親的手啊!已經很多年沒有撫摸過自己的肩背嘍!
想到此,劉彥心中如潮,不禁湧出思緒萬千。
十幾年前,二十八大世族禍亂京畿,大大小小幾十家世族,彙聚了幾十萬大軍在長安城,他們廝殺,他們猙獰,他們混戰一天一夜,最後留下堆積如山的屍骨、如血猩紅的城牆和無所倚仗的天子劉彥。
當歸附大皇子的二十八大世族,強行逼迫劉彥冊立大皇子為太子時,那一刻的劉彥,所有的雄心壯誌都被碾為塵土,他想歸隱山林,他想退位讓賢,他甚至想到了死。
當晚淒風冷夜,天子劉彥在寥寥幾名宦官的陪同下,走在滿是屍體的朱雀大街上,濃重的血腥味不斷流入他的鼻孔,刺激著他的神經,也挑戰著他的無上皇權。
他手上青筋凸起,他迷茫,他麵如死灰,他無枝可依,登基以來,扶持的所有勢力,在一夜之間毀於一旦,怎能叫人不黯然傷神。
就在劉彥即將心沉大海之時,他早已歸隱多年的恩師呂錚,提著一盞燈籠,迎接失魂落魄的天子,回到了未央宮。
那晚,雙鬢斑白的呂錚,如老父親一般,輕輕拍著劉彥入睡,並在床邊守了一整夜。
時過境遷,直到今天,劉彥都深深記得那晚如陽光一般耀眼的燈籠和呂相如山一般堅實的臂膀。
伴隨著呂錚的微微輕咳,劉彥夢回人間。
“陛下,一國生根,起碼要三代明君,甲子奮進,才可歸附人心、理順陰陽,奄有四海。”
呂錚與劉彥同望西北,神色恬淡,悠哉說道,“北方大秦乃匈奴後裔,逐草而居幾百年,想一下子更改國體,易牧為耕,絕非朝夕可成之事。況且,隻要不是大傻子,就能看出來,大秦近年來雖然力主加強集權,可州郡仍然保持著鬆散的部落狀態,大秦八柱國明明就是裂土封侯的軍閥,隻要大秦皇室無強權,再有旁人煽風點火一番,這八家,馬上就會鬨翻了天。這兩點,大秦朝堂,比你我師徒看的更透徹。”
“老師有沒有想過,苻毅這些年一直主張南下伐我,會不會是這王八蛋想禍水東引,利用一場曠世之戰,來削弱八柱國呢?”劉彥側臉看向呂錚,神情嚴肅,“如果這樣,那苻毅的格局,可真是大的離譜啊!”
“哈哈!這便不得而知了。不過,老臣料定,苻毅在二十年之內,隻敢在邊境淺嘗輒止,並不會大舉南下。”呂錚最終定調,言語逐漸變得鏗鏘,“他大秦還沒有這個實力來大舉興兵,苻毅也沒有這個膽氣。他不敢以國為賭注,去削弱八大柱國!”
“三萬裡河東入海,五千仞
嶽上摩天。”劉彥無病呻吟,輕輕歎道,“看來,此生要留憾嘍!”
“所以呀,陛下可以借此機會,將那些個世族慢刀割肉後與民生息,待世族們趴了窩,以大秦的國力和陛下的龍玉雄風,自然不是我泱泱大漢的對手。”
說到此,呂錚頓了頓,笑著進諫道,“陛下,您與大秦國君苻毅年齡相仿,麵臨局麵也相差無幾,那麼,誰能勝負,到最後,是不是要看一個‘壽’字呢?”
呂錚一語驚醒夢中人,劉彥微微一怔,忽然縱聲大笑,笑聲過後,又眯起雙眼,“老師,有時候,活得久才是真英雄。朕要和苻毅比一比,究竟誰能活的更久!”
“哈哈!陛下陛下聖明。”呂錚雙手互搓,閉目運氣,過了好一會,才緩緩道,“如果陛下有所需,我酒泉呂氏一族願率先垂範,響應平田,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當年大亂,朕舉目無親、四下無人,是老師您提著燈籠,照亮了朕回宮的路,又一路陪伴十餘載,任勞任怨,公心無二。”
清風拂過劉彥發髻,他順勢低頭,道,“所以,老師所在的呂氏一族雖然也參與了當年禍亂,但我卻從不記恨老師。”
呂錚眼圈忽然一紅,“多謝陛下。”
“對了!老師,最近曲州熱鬨得緊,這嗔州和柳州,咱們是不是動一動?”劉彥岔開了話題,反如孩子般急迫追問,“還有那國體大策之事,也該找個時
日,一並商定了吧?如此拖遝,何時才能功成啊。”
“陛下莫急!老話說得好,飯要一口一口吃,事兒得一件一件乾,操之過急,反受其亂。”呂錚卷了卷長壽眉,悶頭道,“四十多年前,秦漢曠世之爭,中原百族下江南,再加上原有世族,柳州的形勢,怕比曲州更加難以掌控,一個不好,怕是要涼了陛下的一片心意啊!至於嗔州,如今更不好輕舉妄動,一個不好,怕是會給南麵驃越國可趁之機!”
在呂錚麵前,劉彥便如孩子一般,他見一事不通,便急切地問起了另一件事,“那重定國之大策呢?”()&n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