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f/b/div山海同月,日月同天。
在同一個太陽和月亮的照耀下,天下四處正發生著改變不同命運的事情。
陸淩和劉老頭兒所在的小閣樓,是劉老頭兒的居所所在,小閣樓建造在文通館靠上的樓層,坐北麵南、簡樸寬敞,屋子不大,劉老頭一張軟榻靠在屋子西麵,軟榻麵前是磨損落漆的長案,長案旁邊有一盞帶有風罩的高腳銅燈,膝下是色澤已經暗汙的毛氈座墊,屋角一座陳舊的劍架上橫著一支落滿了灰塵的、銅鏽斑駁的短劍,短劍上,隱隱約約能看到一個名字,劉詡。
為了套劉老頭兒的話,陸淩又拿出了早已準備好的秘密‘法寶,一盆熱氣騰騰的燉羊肉,一盆藿菜,劉老頭兒一個轉身,陸淩又端來一個小盤,拿出兩雙筷子,一碗小蒜,一碗米醋,一盤熱氣騰騰的白麵餅,雪白青綠,香氣撲鼻,直讓劉老頭兒垂涎三尺,但劉老頭兒定力極深,悶頭,隻吃,不說。
陸淩無奈,隻能祭出了最後的‘殺招,他下到一層,拎上來一個紅布封口的壇子,搖了一搖,壇子立刻傳出咕嘟咕嘟的聲音,壇子裡的酒約莫隻剩下了半壇子,這可見其珍藏年頭之多,他笑著對正在流口水的劉老頭兒道,「老爺子,這可是百年前薑維薑伯約入長安城時屯下的酒,百年陳釀哦!要不,咱今早飲了這壇酒如何?」
劉老頭兒眼冒精光,正了正身子,正色道,「都說酒是熄滅堅剛、滋生懦弱的溫吞水,喝多了讓人淪落。」
陸淩一把抓起酒壇,眉飛色舞地對劉老頭兒說,「那晚輩還是物歸原主了吧!」
說罷,他作勢便要出閣。
劉老頭兒一聽陸淩要把酒撤走,急了!
他精神一凜,立刻起身,健步如飛地跑到陸淩身前,一把奪過酒壇,壞笑道,「不過也好!咱們倆把他喝了,就省得彆人為此受罪了。」
陸淩強忍住笑意,看著劉老頭兒,故作猶豫地問道,「劉老頭兒,那這酒?晚輩開了?」
劉老頭兒瞪了陸淩一眼,旋即急不可耐地道,「快快快,快打開,老夫喝完美美睡個覺。」
陸淩聽罷,頓時活潑起來,他拿出兩個細脖子的銅樽斟滿,與劉老頭兒舉樽對碰,一飲而儘。
兩人一口菜一口酒,你一言我一嘴,不知不覺,已經日上三竿了。
劉老頭兒酒興上來,完全忘記了臥榻休息,他一邊美滋滋地嘖著陳年佳釀,一邊與陸淩談天說地。
陸淩深知劉老頭兒生活習慣素來固定,昨夜沒有按時回閣,必是從天象中看到了異象,這是他想知道的,也是他感興趣的。
於是,陸淩察言觀色,酒到儘興處,張嘴問道,「劉老頭兒,您這大半夜的夜觀星象,到底洞察了哪些天機呀?」
劉老頭兒正在興頭,不過,當他聽到陸淩發問,一張褶皺的臉,立刻沒有了笑容,他把樽中酒一飲而儘,翻到榻上便閉上了眼睛,「睡覺!」
陸淩也急了,他上去拽著劉老頭兒的被角,沒好氣兒地道,「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你這老頭子,吃了人家的、喝了人家的,結果連個屁都不放?真是,越老越賊!」
劉老頭兒窩在床上,不為所動,也不說話。
就這樣,劉老頭兒執意要睡,陸淩那邊則是鬨鬨吵吵地不允,雙方拉扯來拉扯去,最後,終是劉老頭兒敗了一陣,他霍然坐起,不耐煩卻又垂眉喪氣地說,「起起起,起開,起開!」
「好嘞,您老人家發話,晚輩這就起開。」
陸淩憋著笑,看劉老頭兒嘟嘟囔囔地起身,趕忙上前攙扶。
劉老頭兒撇了陸淩一眼,不再發話,隻是哼了一聲,表示心中不悅。
陸淩不甘示弱
,你哼我也哼。
一老一小這麼你哼過來我哼回去,我哼回去你哼過來的僵持不下。
不過,麵對陸淩的攙扶,劉老頭兒卻沒有躲閃,兩人三步兩步,終是坐在了火盆兒邊兒上。
陸淩察言觀色,見劉老頭兒不經意瞥了酒壇一眼,知道劉老頭兒還惦記著酒壇裡剩下的那點美酒,索性便把酒壇子拿到了火盆旁邊,倆人又開始坐在火盆旁對飲。ap
劉老頭兒一邊習慣性地烤手,一邊在白狐毯子上斜看陸淩,心中感慨。
這小子的全部心思,活了百年的他,自然是知道的,要說這四年,陸淩可沒閒著,整日行吟坐背是為稽古,而經常同自己與沈瓊聊天,則是為通今,從自己和沈瓊的口中傳遞的絲絲縷縷消息,陸淩對天下大勢了如指掌。
可以說,陸淩其人不在廟堂,但其心,卻從未離開廟堂。
這小子,重回廟堂之心不死啊!
不過說來也是,陸淩剛剛而立之年,正是熱血正盛、期待建立功勳的大好年華,又怎甘心如此終老此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