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意味著:天子的心病,又要複發了。
東境慘敗至此,天子劉懿定是要給天下人一個交待,那其中便涉及到了一個問題。
追責,問責,擔責!
隻要將戰事經過原原本本地呈報天子,導致戰事戰敗的罪魁禍首,大家心知肚明,自然是太子劉淮。
可是,桓溫卻不能讓這怠慢軍機、指揮失誤的大罪名,落到太子劉淮頭上。
從桓溫辭去家主之位、兼領太子劉淮的工學經師起,他便與劉淮榮辱與共,如果太子劉淮因為此戰之罪被陛下廢黜,他桓溫的政治生涯便算到此結束,他桓溫的一生大夢,也要到此結束。
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對於桓溫來講,太子劉淮,便是他的時,便是他的運,對於桓溫背後已經垂垂老矣的桓家來講,太子劉淮,是桓家實現複興的最後一根稻草。
此生還未封候拜將,建立功勳,家族也沒有再續榮光,他桓溫可不甘心回曲州淮南郡做個土財主。
所以,在敗退逃命的路上,桓溫一直在思慮:除了太子劉淮,誰該為這一戰,擔負最大的責任?換個說法,誰適合成為太子劉淮的替罪羊呢?
輾轉反側,莫衷一是,想來想去,桓溫也沒想出個所以然,隻能將此事暫時擱置,待到安全之所,再與王彪之、程虢商議一番,拿出個計策。
哪知,今日陳步業橫插一杠,反倒將了太子一軍。
錦翎蒼鷹飛速如光,此刻若想將其追回射殺,是絕不可能的。
這件原本並不算急迫的事情,忽然間變得急迫起來。
於是,就在劉淮等人還在驚異於桓溫的失態時。桓溫急忙起身,匆忙問到,“陳都候,你在信中,究竟所說為何?”
陳步業冷冷說道,“如實所說!膠柱鼓瑟!”
劉淮似乎沒有想到此事的嚴重性,他饒有興趣地問道,“膠柱鼓瑟?此話怎講?”
陳步業麵色如霜,“調弦之柱被膠粘住,瑟便無以發聲。太子為將,便如同膠住了十五萬大軍變通之道,唯餘猛攻死戰一途,後果自然不堪也!”
桓溫聽後心中大慌,還未等劉淮出言嗬斥,便急急說道,“陳都候,你,糊塗啊!”
陳步業腰杆挺得筆直,“忠心謀國,怎會糊塗?”
“你將此戰和盤托出,豈不是.....”桓溫差一點道出了心中所想,卻及時止嘴,他勉勉強強找了個借口,幽聲歎道,“此戰勝負如何,還未可知,陳都候此舉,怕是要激起朝堂千層浪啊!”
說這話的人沒有底氣,更不要說聽這話的在場諸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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