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兵的態度,發生了一次戲劇性轉變。
分水嶺,便是得知蘇夜自稱丹道高人。
“稍等,這就去給您通報。”
傳回來的話是:大人有請。
用雙腳丈量刺史府的回廊,更覺寬廣。
每一塊木板,埋藏的都是百姓的血汗。
為今大事臨身,未有心思考慮這些。
心中默記來往各處院落的路徑,以備不時之需。
儘管胸腔中懷著滿腹豪情,可是間隔七個大境界的巨大懸殊,便似屹立在身前的萬丈高山。
縱使擁有佛力,亦不能破除修持多年的法身。
整個刺殺行動,無論如何思量,都是必死之局。
聚氣境太弱,而玉衣境太強。
不可能有勝機。
如此困難的問心局,令蘇夜感到像是墜入冰窟。
冷到骨子裡。
隻是可惜了一身好悟性,還有那尚未完成的夙願……
“唉~”
府兵問道:“蘇道友緣何歎息?”
“常年鬱鬱不得誌,有感而發。”
“你找到我們老爺,算是找對人了。”府兵笑道,“隻要你送的禮物合老爺心意,前途不用愁。”
前途。
哪兒還有前途?
努力打消心中沮喪,麵帶從容,邁步走進宮殿般寬敞氣派的正堂。
依大乾律令,鄭天道的府邸,超越了他的品階所能居住的建製。
對於一個無法無天的刺史大人而言,實在是輕到不能再輕的罪責。
蘇夜抱拳拱手,與死敵見禮。
“貧道蘇無名,見過鄭大人。”
“不必客氣,”鄭天道身子肥大,講話時喉嚨中帶出啞聲,“聽說你會煉丹?”
語氣中隱有幾分急迫。
蘇夜抬起頭,看向坐於尊位的鄭天道。
儘管身穿錦袍,卻似一頭成了精的山野豬,五官臃腫,看起來格外粗糙。
麵目猙獰。
凝神感應,並未察覺到妖氣。
觀瞧其印堂位置,有股渾濁不清的力量糾纏……似若一片混沌。
幾乎死了的心,瞬息恢複活力。
感覺到正堂中的和暖。
爐火正盛。
原來此番的秘密行動,並非與刺史大人硬碰硬,而是一場鬥智鬥勇的妙局。
隻要謹慎布局,草菅人命的鄭大人必死無疑。
心下計較已定。
蘇夜滿麵春風,拱手道:
“貧道不僅懂得煉丹,亦通曉些瞧病之法。”
右手托著肥壯下巴,慵懶側躺的鄭天道,聞言坐直了身形。
肥膘劇烈顫抖。
“本官近來總覺精神昏沉,你可有法子醫治?”
聲息中的雜音,並非喉嚨有恙,而是那些未曾完全吸收的靈根之力,遺存下來的怨念。
佛力指引怨念,便可導致鄭大人靈脈逆流。
屆時,便會有可乘之機。
“鄭大人,貧道與您,可是相當有緣分。”蘇夜語氣悠然。
“哦,此話怎講?”鄭天道揚起了眉毛。
“貧道修行的功法,乃是大衍造化訣……”
鄭天道臉色微變,揮手喝退府兵,並將幫他揉肩的俏侍女屏退。
站起身形,狹長的小眼睛,死死地盯著蘇夜眼眸:
“你說的可是真話?”
“我的靈根,已經獻祭給大衍造化訣……由此邁入修仙之路,方能煉製丹藥。”
鄭天道識海感應,確認蘇夜丹田中無有靈根。
俗塵之人,煉不了丹。
鑒定為真。
“蘇道友,”鄭天道拍著大肚子,爽朗笑道,“看來我向道祖祈願之事,有了回音……蒼天有眼,本官成仙有望了。”
一陣豬叫般的笑聲,令蘇夜直犯惡心。
強忍住不適,拱手道:
“大人之頭腦昏沉,乃是由識海不安定所致。”蘇夜知曉靈根怨念不夠強烈,若是鄭天道全力壓製,對他構不成致命威脅。
必須要加猛料。
接著道,“需得連服七日養魂丹,增強識海,方能恢複靈識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