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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國不是一個國家,而是一場嚴酷的審判,每一個自由的思想,每一個渴望獨立的心靈,都被無情壓製。第三局,這帝國的暗影,恰恰反映了沙皇的本質——一個畏懼真理的君主。
——亞曆山大·伊萬諾維奇·赫爾岑
大仲馬笑眯眯的坐在沙發上聽赫爾岑講述拿破侖遠征俄國的故事。
雖然他年輕的時候很喜歡聽那些規模宏大的戰爭史詩,可不知道為什麼,自從步入三十歲以後,他卻越來越喜歡這些戰爭記錄以外的雞毛蒜皮似的故事。
或許是因為參與過法國的七月革命,經曆過倫敦議會改革的暴亂之夜,大仲馬終於開始認清自己,史詩雖然波瀾壯闊,但他覺得自己估計很難在這樣的地方留名。
等到很多年很多年以後,亞曆山大·仲馬先生的名字也許不一定會出現在曆史記錄裡,但他的人生小故事卻有可能被赫爾岑這樣沒見過風雨的年輕人津津樂道,成為一個‘我姑父’‘我舅舅’那樣的角色。
當然,這並不是說他就不喜歡英雄了。他一生都崇拜英雄,是個不折不扣的英雄主義者,他的中也塑造了許多英雄人物。
隻不過……
相較於那些生而偉大的英雄,大仲馬更喜歡平民出身的傑出領袖。
一個能夠在風暴中屹立不倒的人,一個憑借非凡勇氣和才智攀上權力巔峰的人,一個在絕境中仍懷抱信念、不屈不撓的人,一個能以一己之力逆轉命運之潮的人,也是敢於與天命抗爭的偉大靈魂。
他的信念如鋼鐵般堅不可摧,他的決心如烈火般永不熄滅。
他步履堅定,肩負理想,哪怕前路布滿荊棘,也絕不後退一步。
他是為他人點燃光明的引路人,甘願被暗流吞噬而不放棄拯救。他是那個寧可自己陷入深淵,也要讓秩序的火種延續的人……
大仲馬想到這裡,忽然眉頭一皺,他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他想著的明明是拿破侖將軍,然而腦海中的拿破侖畫像卻莫名其妙的與威廉·透納先生為某人繪製的肖像畫重合。
那幅令人啼笑皆非的‘聖像’現如今已經被蘇格蘭場的皇家警察們賦予了某種神秘學上的意義,高高的懸掛在了白廳街4號皇家大倫敦警察廳總部最顯眼的入口處。
其實最開始這幫倫敦條子沒有想玩的那麼過火,但是艦隊街媒體對蘇格蘭場持續不斷地高強度‘轟炸’顯然把他們惹惱了。
由於內務部的命令和議會的約束,他們沒辦法拿這幫英國記者怎麼著。而每逢這種時候,抬出為蘇格蘭場贏得‘皇家’冠銜的傳奇警官亞瑟·黑斯廷斯爵士無疑是最安全的一種抗議。
是的,蘇格蘭場並不為他們的開火行為認錯,在那個地方,懷念老長官亞瑟·黑斯廷斯的人並不在少數。
至少亞瑟在那裡的時候,他們的薪資水平上漲了百分之二十五。即便這位老長官不在那兒了,他還時刻關心著自己的老單位。這不,亞瑟連新版警察製服都為老同事們考慮周全了。
不過,如果這幫警察都這麼喜歡懸掛肖像畫的話,大仲馬建議法國警察和俄國警察也可以來上這麼一幅。
法國警察掛上富歇的畫像,俄國警察懸掛本肯多夫,再加上英國的黑斯廷斯,正好湊齊三人組。
這就好像他現在正在籌備的新《三個火槍手》,也許改天他還應該寫本書,名字就叫《三個特務始祖》。
當然,相較於富歇和本肯多夫,大仲馬覺得亞瑟還算是有救的那種,他對亞瑟的態度正如他對拿破侖的態度一樣。
一個民族的偉大,不應當建立在他國的廢墟之上。拿破侖的征服是一種代價高昂的豪賭,賭注是他人的生命,賭局卻是他個人的榮耀。
亞瑟與拿破侖的區彆是什麼呢?
或許他比拿破侖缺少了一點才華,而且他的舞台也沒有那麼大。
而這,到底是一種幸運,還是一種不幸呢?
瞧瞧當下的法國,還有目前的俄國……
或許亞瑟上不去,這對於英國人來說,還是幸運的成分更多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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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仲馬想到這裡,忽然發現包廂的門被人輕輕推開了,站在門外的正是在他心目中比路易更接近‘小拿破侖’稱號的黑斯廷斯先生。
兩位老朋友互視一眼,頗有默契的誰也沒有說話。
在青年意大利的事件發生後,大仲馬已經深諳亞瑟的處世之道,這個家夥確實喜歡四處亂打聽,但他至少不像是法國警察那樣但凡聽到些什麼就要把人弄到牢裡去。
不過,你也不能對他太放心,否則說不準他何時就會在你的背後放上一槍——如果你不是他的朋友的話。
年輕人們還在發泄著青春期過剩的精力,而在喝了點酒之後,他們過剩的自我意識也有了不斷加強的趨勢。
‘光劍’伯特蘭先生摔打著空空如也的酒瓶子,淩亂的襯衫和亂糟糟的頭發讓他看上去非常沮喪:“你們是俄國人,你們的沙皇在波蘭殺了那麼多人,但是當你們這幫莫斯科大學的學生同情波蘭的時候,卻能贏得波蘭人的好感。但是我們這幫德意誌學生,我們明明待波蘭那麼好,但為什麼波蘭人卻不喜歡我們德意誌人?”
坐在大仲馬身邊的海涅翹著二郎腿,開始拿學弟們逗起了悶子:“喔,這是不難理解的。您還不如說,誰喜歡我們?或者大夥兒為什麼都討厭我們。”
與亞瑟一同返回的俾斯麥聞言驚訝道:“怎麼大夥兒就都討厭我們了?”
海涅充分發揮起了他遊曆歐洲帶來的豐富閱曆,掰著手指頭數道:“至少與我們相鄰的國家是這樣的,意大利人、丹麥人、瑞典人、波蘭人、俄國人……”
赫爾岑聽到這裡,趕忙舉手道:“俄國人不討厭你們,至少我很喜歡你們,伱們是一幫好朋友。”
海涅瞥了眼這家夥,把代表俄國人的手指頭重新掰直:“好吧,那就除開俄國人,你們算例外。”
坐在海涅的身邊的大仲馬哈哈大笑道:“法國人和英國人也是例外。”
海涅讚同的點了點頭,不過他卻轉而開口道:“沒錯,法國和英國是例外,但是你們知道為什麼他們是例外嗎?”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