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諾也不知道是怎麼吃完的這頓飯,因為這些場景簡直太熟悉了,幾乎和夢境中一模一樣。讓她覺得有些害怕,有些心慌,吃完飯之後,她把桌子收拾好,餐具放到廚房之後便出來和孫靜華告彆:“阿姨,這兩天給您添麻煩了,我準備回家了,多謝你們的照顧。”
孫靜華很意外,馬上起身問道:“怎麼這麼著急走嗎?”
王一諾點點頭:“是該回去了。”說完拿起放在一旁的睡衣說道:“我把餐具放到廚房水槽了,沒看到洗滌劑就沒有刷,麻煩阿姨了。我就先走了。”說完便匆匆開門離開了。
孫靜華看著窗外的王一諾關好柵欄門往家的方向跑去便低頭歎口氣:“唉,應該是我太著急給這孩子嚇到了,委婉點說好了。”說完便慢慢走去廚房收拾了。
王一諾跑回家門口,按下門鈴,沒一會王紅梅便開門走過來了,隔著柵欄門看著王一諾說道:“舍得回來了?”
王一諾眼神黯了黯,低頭,嘴裡發出輕輕的一聲:“嗯。”
王紅梅打開門說道:“進來吧,把門關好,跟我進屋。”
王一諾乖巧關門,跟著媽媽進了屋門也把門關好便站在門口不動了。
已經坐在沙發上的王紅梅一回頭,看見王一諾站在門口一動不動便說道:“我們家缺門神嗎?過來!”
王一諾嚇得一抖,但是還是走到沙發邊上坐下來,眼睛下意識看向周圍。王紅梅看著她說道:“彆找了,你爸早上去店裡了,你哥和你嫂子去跆拳道館了,現在家裡就咱倆。”
王一諾聽到之後便低下頭摳著手中的睡衣。
王紅梅看她這樣,說話聲也軟了下來:“諾諾,不是媽說你,你說咱們和隔壁才認識幾天,尤其他家還是個男孩,不,準確的說是個未婚男青年。你一個丫頭,就非得到他家住一天嗎?我們兩家戶型是一樣的,就是裝修不一樣。有啥可去的?還有,聽你哥說,他有一堆漫畫書?他年紀應該比你大幾歲吧?還這麼幼稚看漫畫?這不會是童心未泯吧?怪不得他不找對象,自己個兒都沒長大還找什麼對象啊。”
王一諾抬頭想反駁,但是看到媽媽那不屑的眼神便又默默低頭沒作聲。
王紅梅看她抬頭以為她會和自己道歉呢,結果卻一句話都沒說又變成了鵪鶉,這個火騰一下就起來了,真想狠狠罵她一頓,但是擔心她現在的病,忍了半天才把心裡這股火壓下去,繼續緩和語氣說道:“你啊,都這麼大了,要是喜歡黑色的拉布拉多,咱們完全可以自己養一隻,不用圍著彆人家的狗轉。六月……反正你想不想要拉布拉多?或者彆的品種也行,你看你喜歡什麼樣的,我們都可以養的。”
王一諾小聲說:“不要……”
王紅梅沒聽清,便往王一諾這方向偏了下身體問道:“你說啥?大點聲!”
王一諾抬頭對著王紅梅說:“我不要!”
王紅梅瞪她一眼:“喊什麼?不要就不要唄,不會好好說話?媽媽真是為你好,你也知道,你在我們家的地位一直比你哥高,是我們全家的心頭肉。你生病了,我們全家都著急,都盼著你早點好。但是你不能天天往一個男的家裡跑啊,非親非故的。被外人知道那也好說不好聽是不是?你不要臉,你爸和你哥你嫂子還要臉呢!你都多大了?你小時候都比現在懂事!你小時候,我那麼忙,什麼時候因為你操過心?怎麼越長大越回炫了呢?”
王一諾實在聽不下去了,直接起身對著王紅梅說道:“媽!我累了,我想上樓休息。”
王紅梅也站起來:“你什麼意思?在人家住一宿還學會頂嘴了?連我的話都不聽了?不聽你彆在這住啊!你自己掙錢自己養活自己,彆管我要一分錢。到時候彆說你去男的家住,你就給他生一窩孩子我都不管!”
王一諾實在聽不下去了,直接跑上二樓,嘭的一聲把門關上落了鎖。隔絕了王紅梅在底下的吵吵,也隔絕了一切。
她撲到床上,豆大的淚珠掉到床單上,給床單暈出了一個個水印,她摔出去了手中的睡衣,趴在床上,把枕頭壓在自己的後腦勺放聲大哭。
王一諾不明白,為什麼媽媽每次和自己說話都是這樣,每個字都如利刃般剜著自己的心,孫阿姨說的一點都不對,什麼有事直接發瘋?怎麼瘋啊!根本就沒法發瘋!我也想情緒化,也想發瘋,可是發瘋之後呢?道歉的依舊是我。
這麼多年,我乖巧懂事,把自己的事都儘力做好,努力學習,不讓父母為我操心,想成為父母的驕傲,人人喜歡的乖乖女。但是有誰真正的了解我呢?我受到委屈的時候,從來不敢和家裡人抱怨,隻會換來哥哥的強勢,媽媽的嘲諷。每天看彆人的眼色行事,生怕自己哪裡做錯了,想要什麼都不敢說,可是,即使這樣,媽媽還是對我有太多的期望,對我的期望永遠比哥哥多。
這麼多年,我做的最離經叛道的事就是離婚了。說出離婚這兩個字我真的用儘了全身的力氣,我真的好累好累。我的六月沒了,永遠的沒了,我都不敢當著家人的麵說想它,都不敢哭。我怕我哭了大家說我矯情,說我事多。我應該怎麼辦?我到底應該怎麼辦?誰能救救我?誰能來救救我呢……
王一諾不知道哭了多久,哭累了,便直接睡著了。夢裡沒有了武騫琻和知知,也沒有了之前和丟丟六月一起玩耍的快樂,全都是舅媽站在陽台,看著她抬頭之後,把丟丟高高舉起直接扔下,丟丟摔到地上才連連慘叫,那雙驚恐的大眼睛裡還有鮮血溢出,就那麼看著小小的自己,而自己卻站在丟丟麵前,連伸手碰它一下都不敢,就那麼看著它的生命一點點消逝,呼吸從急促漸漸趨於平緩,直至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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