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沐風和妙清早就不在了,寧遠用過午膳,便向藏書閣所在的方向而去,想要一觀北鬥派近千年積累的典籍珍藏。
沿著幽徑往下,寧遠來到一條傍崖臨澗,常有雲霧彌漫的隘路前。
隘路儘頭青林湧翠,雲飄霧繞。沿途奇石聳峙,穿雲破霧,時隱時現;人行石徑,如同在天空中騰雲駕霧。時而雲迷山峰,風吹山似飛,雲動石如舞;時而繁花耀眼,恍如蓬萊仙島。
穿過雲海,便見崖上有一塊平整的石台立於雲海之上。石台上,一隊北鬥派弟子似是在習練劍術,寧遠凝神看去,隻見被北鬥派弟子圍在中間的那個人正是段沐風。
雙方像是在切磋。段沐風閃轉騰挪,在北鬥派弟子組成的劍陣中來去自如,身法靈動縹緲,令不少圍觀弟子紛紛拍手叫好。
寧遠看得分明,自己這徒弟之所以能在這劍陣中從容自如,全是因為主陣弟子之間的溝通出了問題。
原本組成劍陣的七人配合默契,一人出劍攻向段沐風時,立刻就有兩人準備好隨時接應。
若是出劍之人占了上風,這兩人就會圍上去輔攻,好讓同伴有機會拿下對手。若是無功而返,也能為他爭取時間,讓他從容調整。
如此連環嵌套,被圍困在陣中的人無暇他顧,隻能眼看著機會流逝。
可段沐風卻另辟蹊徑,不想著針對某一個人撕開破綻,反而在原地一動不動,任由對方攻上來。
每一次蕩開對方的劍,段沐風便收手不再乘勝追擊,頗有以不變應萬變的氣魄。
不過每一次與人錯身而過,隱秘的不老長春功真氣便纏上對手,一股暑熱之氣悄無聲息的勾動心中怒火。
這樣一來,這劍陣反而就不那麼協調了。有人想攻有人想守,互相之間就此脫節,無法及時配合,這才讓段沐風占了上風。
不過他也算是懂得人情世故藏了拙,表麵上看雙方旗鼓相當平分秋色,給對方留了些顏麵。
寧遠心中暗自思忖,看來自己這傻徒弟闖蕩江湖後心智成熟了不少,便是自己放手他也能應對那些麻煩事了。
想到這裡,心中不由老懷大慰,生出一股吾家有子初長成的滿足感。
卻不想下一刻風雲突變,那主陣之人竟打出真火,手中長劍一翻,淩空一轉就往段沐風頸後刺去!
圍觀之人中立刻有人出聲示警。
段沐風不慌不忙,偏頭避過襲來的鋒刃,肩膀向上一靠,徑直撞在那人的腹部。
那人渾身氣勁一陣紊亂,在半空中維持不住身形落了下來。
其餘六位北鬥派弟子麵麵相覷,有些尷尬的收劍拱手。
這下丟人可丟大了,說好了隻是切磋,段沐風已經夠給麵子了,這人還不見好就收,輸人又輸陣。
幾個麵皮薄些的弟子藏不住臉上的怒色,悶不做聲的轉過頭不敢看段沐風的臉色。
段沐風倒也乖覺,拱手笑道:“承讓。”
人群中有幾個年歲大些的弟子上前將抱著肚子縮成一團的同門抬走,一個頭戴五嶽冠的青袍弟子躬身施了一禮,“讓段少俠見笑了,景弘師弟一時收不住手,還望勿怪。”
段沐風看了一眼麵露難色的妙清,亦是回了一禮,“景崇道長言重了,常有的事,何來怪罪一說?”
雙方客套幾句,此事便算過去了。等到圍觀之人都陸續散開,寧遠才從零散的話語中知曉事情的因由。
起因很爛俗,無非是景弘不忿妙清傾心於段沐風,又自知不是對手,這才集結幾位同門組成陣勢,想要以切磋之名落了他的麵子,好讓妙清回心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