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亭被燒得劈啪作響。
火光映照下,寧遠閉目微笑,再睜眼時眼中已是一片純然。一種淡淡的、無法描述卻真實存在的情感從他眼中生出。
寧遠沒有選擇使用法相神力,而是以血肉之軀迎了上去。
若論搏殺之法,大阿修羅成就法乃是諸天絕頂。寧遠放縱毀滅欲望控製自己,無比優雅卻又無比殘暴的、像是舞蹈一樣從他們身前走過。
令人血脈賁張的近身搏殺就此上演,所過之處一片狼藉。
皎潔如霜的月光灑下。寧遠眯起眼睛,躲過飛濺的血滴,回身一肘撞在偷襲者的麵門,那人整張臉都凹陷下去,渾身一軟落在地上。
那中年人迎上來,伸手摘向寧遠的咽喉,卻被寧遠一拳打了個對穿;這人也是個果決的,自知必死,卻也不想讓寧遠好過,死死抱住寧遠沒入他胸口的右手不放。
鮑長老閃身逼近,袖中機括聲連響,兩枚三寸長的銀釘直奔寧遠雙眼。
扈三娘也從寧遠身後閃出,手中分水刺往寧遠腰腹臟器刺來。
寧遠簡直如同野獸一樣,隻在一瞬間便做出種種應對。
右手一震掙脫束縛,矮身避過襲來的銀釘,後退一步主動撞進扈三娘懷中!左臂肘部一送將扈三娘喉骨擊碎,又反身用膝蓋頂向鮑長老的胸口。
扈三娘倒地抽搐著,血液湧進肺中,雙眼一暗,就這麼痛苦的窒息而死。
鮑長老卻好些,左胸第三和第四根肋骨齊齊折斷刺入心臟,死的爽利沒受多大苦楚。
寧遠並沒有留下活口,轉頭看向道旁的樹林。
隻見林中走出一個身影,月光照得分明,這人衣衫襤褸,手裡抱著一袋新鮮栗子,花白的頭發亂糟糟的紮成發髻,用一根樹枝插起。
這人嘿嘿一笑,也不在意這滿地屍骸,湊到跟前嘖嘖稱奇。
寧遠見他生的一副矮胖體態,留一撇鼠須,頓時明了他的身份。
“利落!真是利落!”
那人搖頭晃腦,點評道:“全都是一擊斃命,乾脆的很啊。好穩的手,好亮的眼,用來殺人當真是暴殄天物!”
“用來救人的技藝,殺起人來也不難。”
寧遠笑著看向他,“倒是薛大夫,你我是初次見麵吧?何故要戲弄我,讓他們丟了性命?”
那人露齒一笑,“你我雖未見麵,但我卻對寧先生神交已久。”
“至於這些人嘛,也是該死。為首的孫朗欠我一條命,說好了我把他救回來他就心甘情願讓我殺了,卻不想他背信棄義,還沒好全呢,就找人掩護自己逃走了。”
此人名叫薛俟,是江湖中響當當的醫道大家。
隻不過這人有個怪癖,救一人便要殺一人。他言道生老病死乃是天數,既然有一個人在他手裡活下來,那就必定要有一個人在他手裡去死。而這個死在他手裡的這個人也有講究,除非是有人心甘情願替死做他的藥奴。否則被他救活的人又會被他所殺,所以他在江湖上的名聲十分不好,不到萬不得已,不會有人求到他頭上。
如此肆意妄為卻沒被清算,薛俟自然也有真本事在。此人雖隻是先天,手裡卻有一件異寶,乃是上古異獸土螻之皮所製,披上後便可遁地而行,再加上手中各類奇毒,便是宗師出手也不敢斷言能將他拿下。
寧遠與他並無交集,他今日自己找上門來,不知所圖為何?
“我還有事在身,先告辭了。”
事實上寧遠也不願意與他有交集,雖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套是非觀和價值觀,用自己的尺子丈量彆人的生活是件很荒謬的事;可薛俟如此作為,在寧遠心中實難稱得上醫者。
薛俟也知道寧遠的冷淡從何而來,冷笑道:“我還以為你是個例外,卻不想和那些庸碌之輩並無差彆。”
“我等醫者見過的人命多了去了,若動不動就要因為生離死彆哀歎,哪裡能顧得過來?還醫什麼病?整日裡傷懷落淚有個什麼勁?還不如死了算了。”
寧遠也是見慣生死的醫者,第一次見到有人死去時感慨良多,見的多了,這種感慨也就越來越淡了,但這種變淡的感慨不等於無動於衷。
沉默了片刻,寧遠看著眼前這個憤世嫉俗的人,恍然歎息道:“可若是心中不存有一絲惻隱之心,將病人看得與禽獸無異,將性命看的如同草芥,那他也算不上醫者了!”
月光皎潔,晚風吹動著發絲,帶來刺人的微涼。
薛俟艱難的擠出一個笑容,可這笑容中卻帶著凶狠和痛苦,“薛俟行醫數十年,治好的病人不下兩千之數!可隻是一次!不過一次而已!”
“我已竭儘所能,可那病症非人力所能及,已是絕症!隻因我沒能把人救回來,那人便找上藥堂一番打砸,可憐我那授業恩師,已是耄耋之年還要遭此橫禍!被那惡徒一把推上藥櫃撞死!”
“恩師養我三十載,我大恩未報卻累他至此!若真是蒼天有眼,又怎會讓善者招此惡行!”
薛俟怒目圓睜幾欲絕眥,眼角流下血淚,“既然行醫救人不得好報,我便不救了!一命抵一命,我不多要也不少拿,恩師生前希望我將醫道發揚光大,我便用我救下來的人試藥,你情我願的事,全憑本事而已!你倒說說我為何稱不上一個醫者?”
薛俟又蹦又跳,頭發被吹的披散下來,麵孔格外猙獰,“什麼善惡若無報,乾坤必有私。都是狗屁!狗屁!”
寧遠無言以對,隻有沉默。
等到薛俟發泄完了,他嗤笑一聲,從懷中掏出一本醫書扔在寧遠麵前。
“我薛俟生平治好的怪病奇症數不勝數,若是有人得了我從未見過的怪病,我便是不遠萬裡也要前去醫治!如何當不得醫者之稱!”
寧遠撿起醫術翻看,隻見書中記載的種種怪病著實駭人聽聞。有雌雄同體、先天畸形、一體雙生、心智缺失,其他的諸於腸癆、逆脈、換皮換臂等數不勝數,便是以寧遠受過現代醫學教育的見識眼光來看,有些奇症也堪稱天方夜譚,聞所未聞。
薛俟見他麵露驚色,劈手奪過醫書,得意的放聲大笑,“我還以為你的醫術是有多高明,竟讓北鬥派那群老牛鼻子選了你,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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