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白寄真匆匆而走,蕭樂和便也放下寶燈之事追了上去。
黃石公見狀,感慨了幾句知色則慕少艾,男女之大欲也的話便與寧遠做彆。
寧遠絲毫不擔心他們的安危,洞庭湖隸屬於雲夢澤,誰敢在雲中君的地盤對他兒子下手?
不少地隻都出言邀請寧遠往所轄山水一遊,都被他婉拒,隻道得閒便去。
回觀景樓的路上,山中就下起了細雨。
寧遠看著窗外延綿不絕的雨滴,心知這是佘邑為掩藏自己的行跡特意布下,麵上隻做不知,悠哉的靠在欄杆上賞雨。
雨水將池中荷花洗得鮮潔華滋,色更煙潤,一直到傍晚都沒有停歇。
次日一早,細雨初停,滿山蒼翠被雨水浸潤,陽光正好,施施然灑落在花樹枝頭,寧靜得如同一顆碧玉。
胡安瀾帶著朝食出了靈境,剛在觀景樓下石亭中落下,就見寧遠泛舟於湖上,懷裡還有一捧帶著露水的蓮花。
“今兒個倒巧了。”
胡安瀾揭開食盒,笑道:“姑母新製了蓮花酥,特意命我帶來。”
寧遠將懷中蓮花插入陶罐中,口中回道:“卻是有勞胡夫人了。”
桌上糕點甚是精巧,一看便知是花了心思的。
顧維鈞到底是個君子,雖礙於老友的顏麵將寧遠騙了出去,卻也心中歉疚,想著從其他地方找補回來。
寧遠對此倒是無甚可埋怨的,若收下這些東西就能讓顧維鈞心中稍安,何樂而不為呢?
正說話間,一個綠裙少女從樹後繞出,正好奇的看著趴在樹上的風邪。
風邪雖化了人身,卻還是舊習難改,總想著纏個什麼東西才舒坦。來疊水山這些日子,也是每日練完十張大字便擱下書本四處瘋玩,今早太陽一出來他便化出蛇形爬上樹梢曬太陽了,正愜意呢,冷不丁就被這少女嚇了一跳。
那少女很是嬌憨可愛,見風邪被自己嚇了一跳,竟是扶在樹乾上癡癡笑了起來。
風邪臉上有些掛不住,一溜煙下了樹,悶頭鑽進觀景樓中。
胡安瀾指著那少女笑道:“莫怪莫怪,這是我表妹,名喚橫波,生來便有癡症,並非有意捉弄於你。”
寧遠也不在意,擺手道:“這有什麼值得怪罪的,風邪不至於和這孩子計較。”
那少女也不怕人,亦步亦趨的跟在風邪身後,盯的他有些不自在,轉頭盤在寧遠肩上不去看她。
寧遠見她一派純然天性,哪裡還願意責怪,便隨手取來一塊糕點托在手中,示意少女過來吃。
顧橫波又與蕭樂和不同,她乃是半妖半人,卻在兩邊都沒有容身之地,隻能被父母拘在身邊,時時小心看顧。
“怎的不見跟在你身邊照顧的人?”
寧遠見她吃東西的可愛模樣,無由來的升起憐愛之心,便問道:“可是他們怠慢於你,這才讓你走了出來?”
顧橫波不答,吃完點心便將目光落在桌上一隻水晶缽上。
碗中盛滿清水,鳥兒銜來的幾朵苔花浮在水上,與日光經過水晶缽折射出的虹光一起蕩在水中,將亭中映的一片輝煌。
許是虹光顏色絢麗吸引了她的注意,隻見顧橫波小心翼翼的伸出手,竟是想要在水中撈起那股流轉不停的光彩。
可那道光又怎麼能被撈起?每每都隨著清水從指縫間溜走。
顧橫波疑惑的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雙手,複又去撈,如此反複過數次之後,便不在伸手了,隻是趴在桌上盯著水晶缽,不哭也不鬨,就這麼看著,頗有種隨你去的淡然。
寧遠輕笑道:“倒是個樂安天命的性子,若事不可為,卻也不會強求。”
評判快樂與否的標準很難界定,但有一點,不是得到的越多就越快樂,而是看能放得下多少。
若是白寄真的性情也和顧橫波一樣,哪裡會受困於情劫不得解脫。
看著顧橫波這樣心無旁騖的發呆,竟是讓旁觀者也如釋重負,隻覺得心情舒暢不少。
胡安瀾輕聲道:“卻是今日地府有人上門取走新死之魂,府中仆役都忙著招待,這才被她尋著機會溜了出來。”
“姑丈與姑母隻此一女,雖說我這表妹有癡症,卻也並未嫌棄半分,平日裡愛若珍寶,府中眾人怎敢怠慢。”
寧遠此時卻也反應過來,自己和這少女不過初見,怎的如此親近?怕不是有些緣法。
當即便仔細掐算,卻是與此女有段師徒之緣。
原來這少女前生乃是個修行有成的妖類,她雖是妖靈,卻心地純善,很是有些功德在身。
前世遭了劫難,魂魄受損,一點真靈蒙昧。若非有善功傍身,怕是難有轉生人身,再入修行的機會。
此生轉投在顧維鈞夫妻膝下,卻是得享福報,將於三十載後旱魃脫困之時得了那顆摩尼珠,借此恢複受損的魂魄,拜入水月庵修行得個正果。
如今這段因果落到寧遠身上,二人自然是有了緣法。
即是前因已定,寧遠自然不能將這後果拋之不理。
當下便從瓶中取出一朵將開未開的蓮花,手中佛光閃爍,在花上徐徐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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