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媽媽,趙、楊二位公子吵將起來了,姐姐們勸不住,命我來尋你呢。”
一個小丫頭急匆匆的迎了上來,見有男客在此,忙行了一禮。
關瑤岑有些為難,“還請貴人恕罪,奴家須得先行一步。”
寧遠微微頷首道:“女施主自便即可,實不必為此惶恐。”
關瑤岑忙又對那小丫頭說:“你且將貴客請進雅間稍候,切莫怠慢了。”
說罷,又告罪一聲,匆匆離開。
那小丫頭不過十二三歲,正是好奇的時候,行走間卻頗為守禮,什麼都沒問。
將寧遠請進一處雅間,那小丫頭便奉上各色點心,一言不發的退了下去。
寧遠目光落在靠窗的一張貴妃榻上,榻上鋪了一張碧玉一樣的竹席,觸手生涼,一見便知不是凡品,倒讓人注意不到這貴妃榻是用槐木做的。
幾個女鬼從塌中飛出,施施然拜倒在寧遠麵前。
寧遠先前心生感應,卻是因為這畫舫中有人在向施安樂菩薩祝禱,外加尋找那中年道人蹤跡之事確也要落在這些陰魂身上,故此駐足。
眾女鬼誠惶誠恐,紛紛俯下身不敢與寧遠對視。
寧遠順著那縷願力,目光落在為首的一個婦人身上,展顏笑道:“善信無需多禮,此番卻是有事相詢,並無惡意。”
婦人抬頭,從寧遠身後清光中見得一尊麵目慈悲的菩薩,頓覺心生歡喜,煩惱憂愁儘皆散去。
寧遠追溯因果,卻發現這婦人並不是從蕭樂和那裡知曉施安樂菩薩的,而是來這湖中收取溺死冤魂的陰差偶然談起才被她知曉。
菩薩依施諸惡鬼飲食,自然受惡鬼眾敬仰。婦人聽了這巧宗,便抱著試試看的心態求來施安樂菩薩畫像,領著舫中女鬼日日祝禱,以期從中解脫。
那婦人見菩薩果真靈驗,竟是落下淚來,邊哭邊道:“妾身竇氏,先父曾任縣尉,也是清白人家的女兒。十二歲時,父母染病,雙雙亡故。伯父不容,奪了我家田產將我趕了出去。”
“我也無法,隻得投奔先父好友,嫁與他家長子為妻。夫君待我甚好,考取功名得了七品縣令之職,不日便攜我赴任。”
“誰曾想,不過兩年夫君便被罷官入獄,流放千裡。妾身也因此獲罪,被沒入樂籍。”
聽到這裡,寧遠心中已是明了。
這竇氏還算好的了,隻是淪落賤籍,雖屈辱些,卻好歹衣食無憂。罪官妻女多有發配披甲人為奴的,那才叫人膽寒。
“這是我的命,沒得選。”
竇氏大放悲聲,“可不曾想我等死了都要受人奴役,魂魄被拘禁於此不得解脫,還望菩薩發發慈悲,救我等一救。”
聽到這裡,寧遠心中頓覺荒謬。
他本以為這些女鬼是不願投胎才寄身於槐木榻中,聽竇氏此言,其中卻是另有隱情。
當下便命她細細說來。
竇氏將其中經過和盤托出,聽的寧遠直搖頭。
這樂籍乃是賤籍,雖吃喝不愁,收入頗豐。卻不許經商,不許買田。雖有些積蓄,卻也難得善終,就連子孫後代也要為奴為婢,不能用科舉翻身,難免被人看輕,受人欺壓。
年輕時還好些,年紀一大容色衰敗便沒了用處,隻得困頓而死。
這一夥女鬼的遭遇卻更是令人不敢細聞。
卻是有個管事不知從何處學了邪法,將樂妓中幾個容顏姣好的害死,魂魄困於這竹簟中供人取樂。更是以此得了偌大的名聲,無數達官顯貴一擲千金都要借此寶物賞玩。
那管事賺的盆滿缽滿,使了銀子將失蹤的樂妓勾了名,隻道是生了急病沒了。
上麵人收了好處,自然不會在意這些樂妓到底是生是死。
隻是苦了這些淪落風塵的女子,生死性命猶如微塵寄於衰草,半點由不得自己。
寧遠歎息一聲,問道:“你既然聽那陰差說起過施安樂菩薩,怎的不向陰差稟報?”
竇氏聞言臉色更顯淒苦,“非不願,實不能也。那人也曾驅使我等侍奉陰神,與席中判官稱兄道弟,我等投告無門,隻好日夜祈求菩薩施恩。”
“若非關瑤岑從中斡旋,我等怕是早已魂飛魄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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