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奘師徒剛離了五莊觀,穿林過水,卻不曾出了這萬壽山。
隻行到日上中天,這才尋了陰涼處歇息。
八戒舀來清水,悟空尋著野果,就著乾糧用起午食。玄奘忽的靈台微動,似有所覺,轉頭望向身後。
這裡山高林密,玄奘如今又動用不得神通法力,自是什麼也不曾發覺。
隻玄奘到底是未來證就佛陀果位的人物,雖一時受限,卻也下意識的覺察出不對來,當下心中起疑,喚了悟空八戒速速啟程。
這人參果樹不曾損傷,想那鎮元子也沒了問罪的借口,不知又會生出什麼事來。
玄奘騎上龍馬,心中盤算起來。他本想著抹了此難,泰山府君或是地官操盤另設一劫,如今看來確是不能夠了,這劫數似是以彆的方式延續下來,難以轉移,這因果之道果真奧妙難言。
正思量間,卻聽悟空驚疑道:“師傅且慢!此處有些古怪!”
玄奘抬頭看時,也是心中一緊,卻是天上大日不曾西落,耳邊風聲鳥鳴不知何時也止住,這片天地就此停滯下去不動了!
眼前幻境被勘破,立時失了色彩,歸於虛妄!
一幅幅瑰麗奇異的畫麵展現了神妙莫測的幻化境界,卻又悔起倏滅,有生有形者儘為虛無的幻象,終隨生死陰陽之變歸於消亡。
最初無形無象,曆經太易、太初、太始、太素四個階段,終成混沌。那視之不見,聽之不聞,循之不得的‘易’演變為有形的‘一’,最終生成天地萬物。萬物皆出於機,皆入於機;一切緣自‘道’,然而卻並非‘道’有意為之,天地萬物隻是自然而然地變化運轉,生息盈虧。
玄奘看得目眩神迷,一時間也顧不得其他,好半晌才歎道:“萬物自天成,盜者本無心,光陰若逆旅,生死不及情。是為《天瑞》之意,可是衝虛真人列禦寇當麵?不知貧僧何處得罪了真人,竟勞動真人大駕?”
虛空中有人輕笑,朗聲吟道:“衝虛冥至理,休道自元通。不受子陽祿,但飲壺丘宗。泠然竟何依?撓挑遊太空。未知風乘我,為是我乘風。”
卻是個有道全真,隻見他穿一領鶴氅袍,係一條呂公絛,手搖塵尾,頷下須飄。
這衝虛真人微施一禮,笑道:“好個和尚,果真不凡。”
玄奘見兩個徒弟神魂都投入大道衍化之妙中掙脫不得,卻不曾化入其中身死道消,便知這衝虛真人多半無有惡意,隻是走個過場圓了此劫,也就放下心來,回禮道:“真人不在壺丘納福,為何阻我去路?”
衝虛真人一掃手中玉塵,倒也不瞞著。
“受人所托,來賺些功德。”
那真人話鋒一轉,很有些訝然,“你是釋門中人,怎的通曉《天瑞》?”
玄奘歎道:“忘懷而靜守本心,存清靜自然之本性。故忘形骸,虛物我,一榮辱,齊生死,任天真於智慮之表,超情思於得失之源。”
“以至虛為宗,萬品以終滅為驗,神惠以凝寂常全,想念以著物為表,生覺與化夢等情,默察造化消息之運,發天地造化之幽隱。無怪真人可在道家另開一派,為道門祖師。”
衝虛真人麵露喜色,連連點頭道:“好靈秀的悟性根骨,大師何不舍了尊化身入我玄門?我願讓半席與你,共參大道。”
玄奘聽了卻麵色古怪,“真人怕是未知全貌,若真曉得我身上勾連的數重因果,又怎會作此言語。”
衝虛真人聽了這話忙運功細算,這一算之下,卻不由麵露驚容。
取經人西行之事已然不是秘密,是以衝虛真人聽清風童子說起這事時也未曾推演因果,此刻使了推演天機的法門,卻什麼都算不出來!出了西行取經之事,玄奘所牽連之因果儘皆被掩住,以他的道行也難窺見一星半點!
當下便了然,這事甚是棘手,輕易沾染不得,也就熄了這心思,連聲歎道可惜。
玄奘也不以為意,笑道:“得見真人演道已是莫大機緣,便是耽擱些時日也無妨。”
略頓了頓,玄奘又道:“我觀真人演法,這先天五太中太易、太初、太始、太素皆有,唯獨少了太極,卻不知是何緣由?”
“還能為何。”
衝虛真人歎道:“太極之道已然圓滿,太上憑此得道,遁出此界難覓蹤跡,這太極也隨之隱入天道本源,此一無量量劫過後再造天地方出,徒呼奈何。”
這衝虛真人知道的事情不少!
玄奘心中這般想著,也不再多問,隻將心力投入真人演化的道韻之中,與自身所學相印證,閉目冥思。
不覺身外暮去朝來,鎮元子與一眾徒兒離了昆侖,駕雲回轉萬壽山五莊觀,便見清風明月迎了上來。見二人語無倫次很是失禮,不由皺眉道:“這般言行無狀,成何體統?有何事,且細細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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