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漆黑的窗棱,隻見孟裳霓踩著潮濕的青石路,她依舊穿著那一身刺眼的紅,像一抹懸浮在春日晨霧裡的血影。
也是奇怪,明明隔的那麼遠,明明都看不清她的臉,隻是那麼一眼,楚陽的腦子裡就自動浮現出她冷沉沉的模樣。
就像一隻索命的紅衣厲鬼!
楚陽怎麼也想不到,他在家中躺著,孟裳霓都能找上門來。
打眼一看,隻見他的親爹汴雄還恭恭敬敬的跟在後麵,整個汴府的護衛,沒一人攔著孟裳霓。
楚陽眉頭緊蹙,強撐著身子,立刻命令小廝把黃金麵具給他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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蜿蜒的走廊上,汴雄的額頭也冒出一層冷汗來。
孟裳霓從進他汴府大門,一句話也不說,竟是直奔陽兒的院子,她明明從沒到過汴府,卻像是回自己家一樣熟悉。
最後汴雄將目光落在了一身黑衣的墨竹身上,才驚覺從進門到現在,都是她走在孟裳霓前麵的。
眼見著她們離陽兒的院子越來越近,汴雄上前幾步橫在孟裳霓跟前,訕訕一笑。
“縣主,主院在東方,在下已命管家仆人備好重席接待,您何必到這偏院來?”
孟裳霓隻是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墨竹直接抽出匕首,手一揮,那匕首就直接從她的掌心裡飛了出去,還隔著數百米的距離,竟是準確無誤的紮到了楚陽寢屋的窗棱上。
“汴家主,我家縣主既是來報恩,自然要找到對人,你這遮遮掩掩的,莫非是府裡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正好,我略通一些拳腳功夫,不如順手幫你滅了?”
汴雄哪裡看得見那匕首飛到哪裡去了,隻是隱隱聽見有下人的驚叫聲。
高公公也是不悅,衝汴雄道,“汴家主,縣主時間寶貴,你且讓開,彆耽誤縣主正事。”
汴雄的眉頭都擰成疙瘩了,硬生生是忍了一口氣退至一旁。
等孟裳霓和高公公等人走出一段距離後,他才拉著管家,在管家耳邊低聲吩咐道,“你速去辰王府,求辰王殿下派人相助。”
這孟裳霓來者不善,他不能輕易得罪,第一個想到的便是請辰王出手了。
想起最近辰王殿下對他們的態度,汴雄還是不甚放心,便又吩咐管家道,“還有朱公公府上,你也去速速去一趟,請他來幫忙。”
那個朱公公可從他這裡拿了不少‘貨’,全都鮮嫩可口的小少年,如今這帝都裡的官啊,跟他關係最密切的也要屬朱公公了。
汴雄眯著眼睛看了一眼高公公,這高公公到底是個新上位不久的,人家朱公公是前任太監總管,怎麼著這新的也會給舊的幾分麵子的。
管家點點頭,牢牢的把汴雄的話記在心裡,立刻退了下去。
至此,汴雄又才掛起一臉笑,快步朝著孟裳霓跟了上去。
到了楚陽的寢屋時,兩個下人已經跪在門口,低頭迎接了。
黑檀木的門窗半掩著,從裡麵傳出一股股腐爛的臭味,那味道隔著老遠都直往鼻子裡躥。
眾人下意識的憋了口氣,高公公則用拂塵在跟前甩了甩,疑惑的對孟裳霓道,“縣主,您確定要找的人,在這裡?”
孟裳霓半眯著眼,目光透過厚重的大門,從半掩的空隙裡,直直落在床榻的人影上。
“錯不了。”她輕飄飄落下一句話,抬步就朝屋裡走去。
此刻已是沒人敢攔她,包括汴雄。
墨竹和華闕則在她身後,一左一右的跟了進去。
從始至終,墨竹的眼神就沒從孟裳霓身上挪開半點,自從發生了婉兒的悲劇後,她便恨不得長了八雙眼睛,一天十二個時辰的把孟裳霓盯好。
床榻上,楚陽再次清清楚楚的見到孟裳霓時,她已豔麗似火,而他,像是一隻深埋在陰溝裡即將腐爛的蛆。
他毫無血色的臉上,戴上了那張黃金麵具,隻露出一雙琥珀色卻又深深凹陷的眼睛,帶著憎恨與恐懼,死死的盯著孟裳霓。
也不知為何,在她剛剛踏進屋裡時,外麵的晨霧竟是更濃了,烏雲從天際壓下,風嗚嗚的吹著,卷著晨霧,像一隻隻在昏暗裡張牙舞爪的鬼。
便是在這風聲中,院外還莫名的響起了一陣淒厲的琵琶聲。
幽怨詭異的琵琶聲,像是女鬼的吟唱,如一隻隻鋒利的爪子,撕破春天的暖,化作冬日的冰,一點一點刺進他的心臟。
“縣,縣主……這是吾兒汴陽,前些日子受了傷,傷勢感染嚴重,氣味難聞,您身子尊貴,可不宜在此地久留。”汴勇舔著臉跟了進來,搶先說道。
他一句縣主,楚陽的心又往下沉了幾分。
他直勾勾的看著孟裳霓,怎麼也沒想到,曾經這個乖乖給他當吸血包的蠢女人,差點弄死了他不說,現在竟成了縣主!
楚陽立刻就想起了謝鎮陵。
這個賤人,必然是出賣色相,勾搭上了謝鎮陵,才會成為這什麼縣主的!
他不由得想到這賤人用儘功夫勾搭著謝鎮陵在床榻上纏綿的賤樣,便隻覺得胃裡一陣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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