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汴雄用來折磨孩子們的密室。”謝鎮陵沉沉道,“辰王,你有那個心思跟本公耍威風,倒不如睜大你的眼睛,好好看清謝氏的子民,受了怎樣的痛苦。”
“你又該如何還他們一個公道!”
他神情嚴肅,對謝九辰的惱怒,當然不止是因為孟裳霓。
謝鎮陵的心中,永遠裝著千千萬萬的子民,縱使他這頭猛虎,曾經遭受過千難萬苦,在黑暗之中見不到一絲光芒,可待花開時,仍願細嗅薔薇。
他比誰都希望天下太平,國泰民安。
眾人看著那黑漆漆的大洞,震驚之餘便是呼天搶地的哀嚎,那些受害孩子的親長們,紛紛跳了進去,他們心中萬分悲痛,一邊哭嚎,一邊用顫抖的雙手,將那些殘肢撈了起來。
這都是孩子們身上的血肉啊!叫他們如何不痛心!
謝九辰耳朵裡全是他們的悲鳴,炸的他頭都要裂開了。
他揮了揮手,讓護衛們讓開一條縫隙來,從那黑洞洞的密室裡,散發出陣陣腥臭,熏的他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幾度要作嘔。
可他又有什麼好共鳴的?
死的,殘的又不是他所在乎的人。
這個世道本就是弱肉強食,弱小便要挨打受罪,除非這世道生變,否則就算一個汴雄倒下了,也會有千千萬萬個汴雄站起來。
這些窮人的命運終將會走向滅亡。
“謝鎮陵,你享受著榮華富貴,錦衣玉食,又清高什麼?”謝九辰輕描淡寫的抖落身上的黃塵,眼裡湧出一抹嘲諷,“承認吧,你也不過是假慈悲罷了。”
此地烏煙瘴氣,他實在不想久留,隻一個眼神,無影便心領神會,帶著護衛們將他送上車駕。
他在馬車坐定後,又掀開車簾,吩咐管家徐瑞道,“你辦事向來周到,記得把這裡處理乾淨。”
“撫慰金,喪葬,這些東西都不得少,至於汴雄,他獄境司要審便由著他們審,本王乾乾淨淨,問心無愧。”
徐瑞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將謝九辰吩咐的每個字都牢牢記在心裡。
隨後他悄悄向孟裳霓看了一眼,“敢問殿下,那準王妃,又如何……”
謝九辰眼神一轉,便也直勾勾落在孟裳霓身上,見她還緊緊被謝鎮陵拉著,他眉頭一蹙,卻是冷笑著壓低聲音,“無妨,本王的王妃厲害著,鎮國公欣賞她幾分,也是人之常情。”
他不必在眾目睽睽之下,為了一個女人跟他大打出手。
孟裳霓已經是他鐵板釘釘的王妃,跑不掉的,他隻需要扭頭將今日的事告訴姑姑,告訴皇帝,乃至於整個皇族,他謝鎮陵必然沒有那麼輕易脫身。
既是能借彆人的手打臉,又何須他自己親自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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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家。
沒了謝九辰的乾預,孟裳霓又親自回來了一趟,謝鎮陵送她回來的。
她進了孟家,謝鎮陵隻在外麵等著。
老太君,孟承燁,還有在江南做完雲錦生意的孟玨,都在大廳候著她。
孟玨便是老太君的長子,孟裳霓的父親。
他看起來四十出頭的年紀,常年在外奔波,鬢角眉頭都染了風霜,有一分從骨子裡透出來的精明能乾的氣質。
那模樣,便是中年版的孟承燁。
再見到孟裳霓時,孟玨的眼底也生出激動來,他卻是能穩住,隻坐在位置上,沉沉的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