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裳霓站在長公主身側，整個人都佇立在陰影裡，她微微低著頭，衝長公主行禮，“請殿下賜教。”
“哼。”長公主冷哼一聲，月光和她的眼光一樣的陰沉。
她轉過身來，看著陰影裡的孟裳霓，伸出手去，寬大華麗的衣袖下，曾經那隻乾枯的滄桑的手，如今已經養的白皙圓潤。
她的手指微微挑起孟裳霓的下巴，讓她的臉也展露在清冷的月光下，那雙鳳眸直直的盯著孟裳霓。
“本宮這一生走來，什麼陰謀詭計，大風大浪沒有見過，孟裳霓，不要以為你所作所為能逃過本宮的眼睛。”
孟裳霓靜靜的看著她，月光之下，要極仔細看，才能看出長公主的眸子是棕黑色的，甚至有一丁點琥珀的光。
前世辰王登基之前，長公主可以說已經到了權勢滔天的地步，甚至離女帝之位都隻有一步之遙。
長公主這個人極複雜，瘋癲又克製，唯一能肯定的是，她對這天下的女子有最基本的同情。
在辰王沒登基前，長公主甚至在整個大虞設立了上百所女子學堂，更允許女子不論貴賤，都能參與女子科舉。
在那期間，大虞甚至出現了不少女官，女將軍。
可惜……最後這一切都毀在了謝九辰手裡。
孟裳霓看著長公主，長長歎了一口氣，隻道，“殿下心如明鏡，今日既是護了臣女，臣女對殿下必然也是有用的。”
長公主指尖微微用力，像是要透過月光將這個女子看穿。
又像是透過她，在看年輕時的自己。
“知道為何本宮明知道你是怎樣的人，還要拉你一把，遂你心意嗎？”長公主的神色複雜，似是回憶，又似是思索。
“因為本宮喜歡你不服輸的模樣，還有那份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狠勁。”長公主緩緩說道，聲音在清冷的夜風中顯得有些飄忽。
孟裳霓微微一怔。
她看著長公主，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長公主鬆開挑起她下巴的手，背過身去，望向那一輪明月，月光灑在她的身上，勾勒出她修長的身影，卻也增添了幾分落寞。
長公主側目看著她，“大虞的女子，不僅被禮教規矩束縛了肉體，更束縛了靈魂。”
“你在反抗，你在呐喊，本宮的心聽得見。”月光之下，長公主對她微微一笑。
那好像是一種摒棄冰冷外殼，摒棄爭鬥，發自內心的笑。
“本宮也要告訴你，無論你如何努力，如何掙紮，這個世道終究沒有那麼容易更改，你不得不承認，你還是得靠男人，才能走到高處。”
“本宮不在乎你能走到哪一步，因為無論你走到哪一步，始終都在本宮之下。”
她臉上的笑意逐漸散入月光中，整個人都似籠罩上一層冷光，直勾勾的盯著她，“這麼多年，辰兒都沒有對任何女子如此上心過，他喜歡你。”
“正如本宮也欣賞你一樣。”
“好好陪著辰兒，跟著他，永遠比跟著謝鎮陵值。”
孟裳霓眉頭一蹙，“殿下難道就沒想過，辰王他……”
謝九辰怎麼可能喜歡她？
那位未來的暴君，滿心滿眼都是長公主。
這是她第一次和長公主私下對話，她很威嚴很霸氣，可偏偏孟裳霓不怕她，甚至心裡隻有惋惜。
如長公主這樣看似瘋魔，實則運籌帷幄之人，又怎麼會看不出辰王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