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裳霓一怔,重活一世,她唯獨對謝鎮陵的身世不甚清楚。
雖心中隱隱有所猜想,可親耳聽見長公主說出來時,她的心中仍舊閃過一抹驚詫。
微微一晃神的功夫,就聽長公主一聲怒喝。
“來人,開棺!”
隨著她聲音落下,孟裳霓送親隊伍裡開道的禁衛軍便調頭,齊刷刷衝了過來。
觀禮台上,皇帝則是一言不發,謝望舒所言不無道理,他也當真怕謝鎮陵彆有用心,搞詐死那一套。
那整個謝氏皇族,都岌岌可危。
謝望舒既然願意得罪天下人,做這個罪人,他又何必攔著?
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能親眼看看,謝鎮陵是否真的死了。
禁衛軍湧上來的時候,唐諾已是怒不可遏,他猛地抽出腰間的佩劍,似不要命一般指著他們,“今日誰敢開棺,我便與誰同歸於儘!國公一生為大虞征戰,從未有過半點私心,你們怎能如此狠心對他?”
見此,周圍的將士們也紛紛握緊了腰間的兵器,個個都憤怒又決絕,隻要這些禁衛軍敢再有進一步的動作,他們就要隨時準備衝上去拚命。
長公主眉頭緊蹙,皇帝亦然,這些將士能帶兵器入帝都,都是他默許了的,沒想到,謝鎮陵都死了,他們都還如此忠心於他?
若謝鎮陵還活著,以他如今的威望,怕是整個大虞的將士都得唯他馬首是瞻。
這讓他心中越發的生出忌憚和恐懼來。
怕,他越來越怕謝鎮陵詐死了。
“放肆!”皇帝終於出聲怒嗬斥,“長公主也是為大虞犧牲二十年歲月的英雄,更是鎮國公的生母!”
他毫不客氣的把這一重身份推了出來,“母親要見兒子最後一麵,送他一程,是天道!”
“百善孝為先,白發人送黑發人,又有誰理解慈母之心?”
這麼多年來,長公主和謝鎮陵雙方都將這一層身份,當機密一樣掩飾著,如今卻被皇帝當眾宣布,就像一顆巨石,投入了本就不平靜的湖中。
卷起一層層漣漪。
眾人震驚的瞪大眼,張大嘴,眼神在長公主和謝鎮陵的靈柩上來回的走。
傳聞長公主當年和親西鳩時,被西鳩皇帝祖孫三人玩弄,最後還生下了孽胎。
這一直都隻是傳言而已,自從長公主回大虞後,從未對外承認過自己有孩子,可誰敢想,不僅有,這孩子竟然還是鎮國公?
長公主心頭被狠狠一紮,卻隻是憎惡的瞪了皇帝一眼,這老東西打什麼主意,她怎能不知曉?
隻是此刻,想見謝鎮陵最後一眼的念頭,像瘋魔一樣在她心中滋生蔓延。
她甚至將一切理智都拋在了腦後。
是她生的又如何?
世人再如何瞧不起她,鄙視她,她也給大虞生了最厲害的英雄不是嗎?
謝鎮陵從沒有承認過自己身上流淌的西鳩血脈,從始至終他都隻認自己是大虞人。
“陛下都發話了,你們還敢阻攔?”崔汐又跳了出來,她高高在上的睥著孟裳霓和一眾將士,“這麼藏著掖著的不敢讓人看,莫不是真的詐死?嘖嘖,這可是欺君的大罪!”
孟裳霓冷颼颼的盯著她,她從沒如此刻一樣厭惡一個女子,崔汐,純粹就是又蠢又壞。
她捏著袖下的拳,衝長公主道,“殿下是國公之母,想送他最後一程,是令人動容的母子情分。”
而後又瀲著眼底是森冷的刀,看向崔汐,“可平王妃算什麼?你不斷地煽風點火,處處給國公扣不忠不義的帽子。”
“若是這棺槨中躺的就是國公,平王妃又該當何罪?”
唐諾立馬跟了她的聲音,帶著眾將士吼道,“該當何罪?該當何罪!”
鋪天蓋地的聲音,像海浪一樣卷來,崔汐的腿都顫了一下。
她強撐著身子站穩,不屑的揚著下巴,“死就死了唄,難道還要本王妃給他殉葬不成?”
她那無所謂的態度,不僅是惹惱了眾將士,大道兩旁的百姓也是惱起她來。
“汙蔑英魂者,自然罪該萬死!”孟裳霓神色冰冷,轉身直朝皇帝跪下,“陛下定然也不願讓國公蒙冤,若是開棺後見了國公遺體,請陛下治平王妃大不敬之罪!”
就許她崔汐扣帽子,她孟裳霓難道就不會嗎?
她這頂高帽子,還要扣到皇帝頭上,讓他根本無法拒絕。
皇帝本就迫切想知曉謝鎮陵到底是不是詐死,對崔汐時不時就出來蹦躂,本就有所不滿。
他冷冷道,“若見了鎮陵遺體,平王妃,你親自去遺體跟前,磕響頭九十九個,日後再去皇陵給鎮陵守陵半年,哦,你平王府的家底,也拿出一半來,修建文學館和武道館,才算對得起鎮陵的英靈。”
崔汐眉毛一挑,“什麼?”
可她即便再大膽,在皇帝冷冰冰的一道眼神中,也老老實實的閉了嘴。
而後被平王拉到了身邊,連平王都狠狠瞪了她一眼,印象中乖順溫柔的阿汐變了,變得這般愚蠢醜陋,他摟著孫芸,心中不禁對崔汐生出一股隱隱的厭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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