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喜拖著軟成麵條的腿,站在四爺爺王軍家門口的時候,已經到了下午。上一世,二喜從沒來過這裡。
眼前是一座帶著院子的二層小樓,聽說二樓是後來加蓋的。這個房子可是有來曆的。
六十年代末,王軍的單位開始分福利房,分的是三環邊上的樓房。這時王軍已是四十出頭,工齡也快20年了。在這期間,他努力工作,評了很多先進。工作之餘,他還上了夜校,並順利畢了業。從原來的工人崗轉到管理層。,
不管是按工齡還是職稱,王軍都夠到了分房指標。雖說選不到好房,也分到了一套不到60的兩室房。
可後來,字都簽了,最後房說沒就沒了。王軍是個心裡有章程的人,下班後跑到領導家裡,和領導推心置腹地談了一下。當時分房製度非常嚴格,基本上沒有搗鬼的可能。局長也坦白了的事情的原委:
原來,當時公司的一個員工因公受傷,雙腿殘疾,破格擠進了分房隊伍。希望王軍作為管理層發揚風格。王軍可不是在乎名聲的人,當場就聲淚俱下地講述了,為公司奉獻的血與汗,媳婦如何難產導致雙腿癱瘓,兒子已至婚齡,因為房子,至今沒有對象。自己靠本事分的房算是有理,已經合同上簽字是有據,自己有理有據,就是毛主席來了,也得講理是吧?
領導當時無言以對,好言相勸把王軍送走,答應他開會研究。
最後,把四環郊區的一個小小的的機械維修站,分給了王軍。原來單位裡的汽車,貨車和卡車都是來這裡維修。房子本體是解放前的產物,現在早就廢棄了。
單位裡的人聽說了,都當成笑話討論。王軍也連跑了三趟領導辦公室。
這事擱彆人身上,肯定不能同意。可王軍不同,他農民出身,對住什麼樓房沒有太大的執念。反倒是實實在在的土地讓他覺得踏實。為了徹底擁有這個房子,他做了周密的計劃。
第一趟跑領導辦公室,王軍一哭二鬨三上吊。沒辦法,家裡女人是癱子,這活兒隻能他來乾。當時領導就拍了桌子:愛要不要,不要等下一批。王軍選擇暫退。
第二趟王軍找到領導,同意分得那處房子,但是要求單位把舊屋推倒重建。那房子四五十年的房齡,因為長期閒置,早已破敗不堪,連窗框都腐朽了。實在不行,給撥點錢也行。領導沉默不語,半晌又說開會研究。
第三趟,王軍詢問會議結果。領導說,提議沒有通過,公司至今沒有過類似的撥款。王軍憤怒了,表示公司以前也沒有收回過已經分好的房子,現在到他這裡,不也有了嘛!?見領導又要發火。趕忙又是要求;破房子他也認了,修繕款也不要了,但房子產權得過戶給王軍。彆到最後,房子王軍自己花錢修好了,沒過兩年,公司又變卦想收回去。他上哪說理去?
領導讓王軍先回去等消息。
第二天王軍接到通知,公司同意了了。王軍級的計劃也宣告成功了。
後來國家實施改革開放,北京開始了為期數十年的基礎設施建設,大量的外來打工一堆湧入北京。原來住進樓房沾沾自喜的人們才發現王軍的厲害。
此時的王軍已經退休,老伴兒也病逝了。兒子王建華在縫紉機廠是個小領導,兒媳宋梅沒有工作,還有一個可愛的孫女叫王菲菲。另外王軍還有一個女兒王建春,是個醫生,也早就結婚生子了。改革開放不久,王軍拿出全部積蓄把平房整修了,不僅加蓋了二樓打出8個隔間出租,把臨街的屋後牆開了大門,打了窗戶,讓沒有工作的兒媳宋梅開了個商店。王軍又在院子裡加蓋了東西廂和南廂。原來的大院子現在隻剩下三米多寬的天井。後來這位有前瞻性的老人又多番走動,愣是把加蓋的房子也辦出了房本。
一番折騰,王軍把棺材本都掏乾淨了。所以出租房的收入就握在老爺子手裡。兒子兒媳自然不敢有異議,畢竟這房產證的名字是老爺子。
在後來的後來,這處於當年北京遠郊的院子也拆遷了,一共分了五六套房產和數百萬現金,總價值好幾千萬。原來分樓房的人家哪個不是得了紅眼病。
二喜當時隻覺這家命好,現在才知曉,不是每個人都能有魄力抓住機會。顯然王軍就是其中一員。
現在,王軍一家住在院裡的東西,王建華一家三口住在西廂,南廂是廚房和廁所。
王建設一家是南廂大門進了院,正碰到坐在東廂門口的王軍。王軍身材好大,有些發福。看到一行人並不驚訝,顯然提前得到了消息。他站起身招呼眾人:“總算到了,來,進屋放下行李,咱先出去吃飯。”
走進東廂,二喜發現裡麵是一室一廳,裡麵是臥室,外麵是個小客廳。以二喜過來的眼光看這屋裡的裝飾,真的很複古。可放在現在,這已經算得上北京的中產階層的代表了。單是客廳冰箱、彩電、錄音機、沙發、高價櫃能有的都有了。天花板還做了石膏吊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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