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南笙聽到蔣安的話應了一聲,心中還在揣測聖意,走到青帷馬車前腳步停了下來。
知道鄭老夫人和嶽母今日來府中,他離家時答應瑾初會早些歸家。這般命人來尋他,卻不是她的處事風格。
想到剛剛二皇子言語中的威脅,轉而問蔣安,“可是家中出了什麼事情?”
蔣安牽著馬走過來,麵上露出一個僵硬的笑,張口說話時牙齒有些打顫:
“五爺,夫人身邊的白芷去鄭家請吳先生,說是夫人好像有孕了……”
有孕了!
蔣飛都想上去踹一腳蔣安,這麼重要的事情怎麼不一開始就說出來。
蔣南笙伸手調整了下鬥篷的係帶,聲音平緩,“我騎馬回去。”
說完翻身上馬,帶來一道勁風和暗色的殘影,垂眸看著蔣安伸出手,“馬鞭給我。”
蔣安雙手把馬鞭遞過去,看著離弦之箭般飛馳的駿馬,抖著聲音說,“五爺……他怎麼不坐馬車回去?”
他出來時太著急了,禦寒的鬥篷都沒穿,從固安騎馬狂奔而來,等著主子這段時間差點把他給凍僵了。
蔣飛扔給他一件棉衣,無比的嫌棄:“你真是個棒槌,主子這是擔心夫人,恨不得立刻返回府中。”
蔣安把自己圍成團,不能理解,小聲嘟囔。
上了官道之後,蔣南笙一鞭子抽在馬身上。
刺骨的寒風呼嘯著,如刀子般刮過麵龐,路旁的樹木在風中瑟瑟發抖,枯黃的樹葉紛紛飄落。
噠噠的馬蹄聲,還有耳邊呼呼的風聲,都不及那句“夫人好像有孕了”震耳發聵。
蔣南笙覺得整個人都是麻的,他要做父親了,瑾初肚子裡有了他的孩子。
一路縱馬狂奔,馬蹄揚起滾滾煙塵,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
等看到定國公府的牌匾之時,他僅用了往日裡三分之一的時間,卻還是覺得異常的漫長。
蔣南笙手腕用力,掌中的韁繩猛地收緊,駿馬前蹄高高揚起,喉嚨中發出一聲嘹亮的嘶鳴,兩團白色的霧氣冉冉在上空消散。
門房是一個敦實的中年人,聽到聲音後順著門縫往外看,見到五爺後打開府門。
他側身讓開位置拱手作揖,口中說著吉祥話。
蔣南笙打了把韁繩,身下駿馬強健的肌肉瞬間緊繃,奮力一躍,穩穩落在府門內的石階上。
仰著頭,鬃毛飛揚,朝著庭院深處跑去。
“恭喜五爺,恭喜五爺。”
“恭喜五爺……”
一路上遇到的下人,無一不在問安的同時說著吉祥話,讓蔣南笙想立刻見到瑾初的心,達到了。
身上的裘皮鬥篷下擺隨風揚起,他高大的背影快速又穩健地疾馳。
等他看到緣緣堂時,吳子真正笑容滿麵地被下人恭送出門,朝著外院走來。
蔣南笙收緊掌中的韁繩,縱身從馬背上一躍而下,大步走向吳子真,攔下他的腳步後拱手道:“吳先生,請問我夫人怎麼樣?”
吳子真不是首次見蔣五爺,卻是第一次見他這般的行色匆忙,又看起來風塵仆仆的。
他捋了一把山羊胡,笑眯眯的,把剛剛在屋中同一眾女眷說過的話,又再次說了一遍:“恭喜五爺,尊夫人已懷有身孕,脈象上看已有月餘。”
蔣五爺是國公爺同國公夫人唯一的嫡子,又是淑貴妃的嫡親弟弟,五夫人這一胎可謂是金貴得很。
蔣南笙臉上閃過喜色,隨即神情略有些嚴肅,接著問道:“我夫人年歲小,這一胎可會有風險?不知眼下她身體如何,平日裡可有什麼要注意的?”
吳子真聽到蔣南笙的話,初時有些驚訝,沒想到他會問出這樣一番話來。
輕咳一聲後回道:“夫人身體養得很好,懷孕生子足矣,唯有一件事是需要五爺您來配合的。”
蔣南笙知道瑾初的身體沒問題後,一路上提著的心鬆懈了些,“先生請說。”
態度恭敬,洗耳聆聽。
吳子真側身輕聲說:“方才屋中女眷眾多,鄭家老夫人和您嶽母都在,我便沒有直言。”
蔣南笙微蹙了下眉,自覺這件事應該是和他有關係的,緩聲道:“先生但說無妨。”
“夫人有孕之初期,五爺需謹記,夫人前三個月當靜心養胎,勿過度勞累,避免劇烈活動。儘量避免夫妻同房,此舉易動胎氣,恐傷及腹中胎兒……”
蔣南笙聽聞後,紅著臉應下,拱手相送吳子真離開。
緣緣堂的丫環婆子們一臉喜色,見到五老爺回來連忙行禮請安。
剛剛老夫人還有親家夫人,得知五夫人有孕後,每人都給了一筆賞錢。
短短一天時間,她們已經得了三份賞錢了。
二進院的廡廊下站著不少丫環婆子,都是各房夫人帶過來,屋子裡麵站不下的。
在她們的請安聲中,蔣南笙邁上正房門前的台階,門簾被掀開,是蔣老夫人身邊的雪珠。
她鬢間戴著嵌寶石的蝴蝶金簪,抬眸看著人的時候一雙杏眸水汪汪的,見到蔣南笙後屈膝行禮道:“五爺,您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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