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緣緣堂不久,便有下人前來通稟,說是長公主過來了。
顧瑾初把手中繡活兒放回笸籮中,自炕上坐起身,動作略顯笨拙且緩慢。
她小心翼翼地蹭到炕沿邊,腳才伸到繡鞋裡麵。
此時的趙璿已然邁進門來。
這一幕瞧得她有些啞然失笑,往日五爺回來也是這般。
丫頭的請安聲音才響起,她人在屋子裡還未反應過來呢,五爺便已邁進門來。
都說外甥像舅舅,長公主這一點同蔣五爺倒是極為相像。
趙璿進門後,見小舅母撐著炕桌正打算站起身,忙不迭地跑過去攙扶著她,臉上露出幾分驚訝與關切:“我的天,您還是安安穩穩地坐著吧!”
一段時日不見,瑾初的肚子已經這般大了,嚇得趙璿對她的尊稱都出來了。
顧瑾初微微淺笑,語氣輕柔:“在炕上已經坐了一會兒,活動活動腿腳也好。”
趙璿便攙扶著她,讓下人伺候著小舅母穿好鞋,在屋子中慢慢走動起來。
此時西次間中,陽光透過雕花窗欞潑灑進來,讓她們沐浴在斑駁的光影中。
永樂長公主在先帝在世之時,就已經開府,且公主府距離定國公府並不遠。
二房的嫡長子是趙璿的表哥,直到昨日新人行禮之時,壽安宮的首領太監卓良才代表淑太妃前來送賀禮,才讓參加喜宴的眾人消除心中疑慮。
新人的奉茶禮已然結束許久,長公主卻才姍姍來遲。
那些不了解內情之人,還以為宮裡的淑太妃,對這庶出二哥一家多有不滿。
畢竟,這般情形著實不似淑太妃平日裡的做派。
走動間,趙璿忍不住上下打量顧瑾初,聲音也不自覺地放得輕緩:
“母妃近些時日總是惦記著你,說是腹中孩兒過了七個月後,舅母的不適感也會日漸加重。”
從她的這個角度看過去,已經看不到瑾初的腳尖,腰身也不知比之以往是大了多少倍。
平日裡帶著這麼大的肚子,會是怎樣的不便是趙璿想象不出來的,總歸是不舒服就是了。
顧瑾初笑了笑,兩個人走到窗扇旁的羅漢床坐了下來。
窗外的院子裡,繁花似錦,五彩斑斕的花朵在微風中輕輕搖曳,新鮮空氣中帶著淡淡的花香,很是讓人心情愜意。
“讓長姐費心了。”顧瑾初笑著說道:“待日後身子方便時,再陪著母親去宮裡給娘娘請安。”
蔣老夫人最後一次見到自己的嫡女,還是在除夕宮宴那日。
自先帝駕崩後,這三個多月的時間裡,唯有新皇登基,淑貴妃被封為淑太妃那日,她才再次出現在眾人麵前。
如今也已過去一段時日了。
即便有著書信往來,那信中的隻言片語裡,儘是淑太妃對家中父母的深深關懷之意。
有些事情,自然是不能以這種書信的方式來轉達的。
宮裡的淑太妃是國公夫人唯一的嫡女,心中對她自是充滿了無儘的想念,又時刻擔心她的。
趙璿明白小舅母話中的意思,低聲說:“待我大婚後,就能把母妃從宮中接了出來,日後,外祖母便能時常看到母妃了。”
說著,麵上難得地湧上羞澀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