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楊二哥聽到這裡沒法置身事外了,趕緊站起來朝屋裡頭喊道:“大嫂,怎麼好好的,說分家就分家。”
他轉頭跟楊大哥抱怨,“大哥,你也不管管大嫂,爸媽都在呢,五妹夫也難得來吃頓飯,大嫂這麼鬨,也不怕五妹夫笑話。”
被當筏子使的付海明麵不改色,“不笑話,我也分家了。”
楊二哥被噎了下,又不敢跟付海明辯駁,隻能灰溜溜地尋找其他同盟支持。
“爸,大哥,你們可不能讓大嫂一個女人家的來做這個家的主啊,真分了家,大家都各過各了怎麼管老,家裡肯定也沒現在這麼熱鬨,咱們兄弟間感情也會生分,以後越走越遠。”
楊磊有些好笑,“二哥,分家了也跟現在一樣,隻要你彆偷懶,咱各乾各的活,一起給爸媽養老,還能讓爸媽早點歇著不用乾活,多好!至於怎麼養老,這更簡單,就按大隊規矩來,每個人該給多少口糧就給多少。”
這個還不好算?當他大隊會計是當假的。
再說這裡頭最沒資格說養老的就是他二哥了,本來家裡多半的活就是他爸和大哥乾的,工分也是他們賺的,這會他二哥一吃軟飯倒來嘰嘰歪歪說養老和兄弟情了。
乾活的時候怎麼就不顧念著老父親和兄弟情了。
楊二哥被楊磊揭了短,氣得漲紅了臉,齜牙咧嘴地半晌說不出話來,最後隻能氣急敗壞地啐了他一口。
以前三弟要讀書乾不了農活,也算是家裡的負擔,所以誰也不用笑話誰。
現在他當上大隊會計,領工分,長本事,也敢來懟他了。
不過三弟卻說中他不願分家的真正原因,什麼兄弟情份都是假的。
他懶但不傻,家裡頭除了他二房,誰都能乾,特彆是他爸和他大哥是乾活好手,三弟現在當上大隊會計也有工分和糧食拿。
家務活方麵又有他大嫂會做飯能收拾,他們二房就當甩手掌櫃跟著吃吃喝喝就行,啥事都不用管。
這神仙般的日子如果以後沒有了,楊二哥想想就鬱悶。
這三弟,自從跟五妹和好後就一直跟他不對付,實在氣人。
不過他也不怕,他說的那些話主要是說給他爹楊老頭聽的,也是前頭他和劉鳳勸楊老頭和楊老太太不分家的理由,可以說完全拿捏住兩老的軟肋。
楊老頭眉眼皺成一團,他是打心眼裡認同老二的話。
人老了嘛,就愛家裡熱熱鬨鬨的,得有兒孫跑來跑去才有生氣。
分了家,他們兩老肯定跟著老大一家過,老大和老大媳婦都是能乾寡言的,再加上大房孩子都大了,兒孫還沒影,家裡頭冷冷清清想起來就瘮得慌。
他歎了口氣,看向旁邊一直低著頭悶不吭聲的大兒子,“老大,你說說看你的意思。”
楊老大茫然地抬頭看了下楊老頭,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知道他爹想讓他說什麼,但他想起剛才自己女兒被老二家辱罵的難聽話,喉嚨就好似被痰給卡住了,話到嘴邊怎麼也吐不出來。
楊老大的兒子,楊家長孫楊大壯看他爹窘迫難堪的樣子,心裡很不好受。
他內心深處有許多話不吐不快,卻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束縛住,始終無法說出來。
他繼承了父母的老實性子,也理解他爹,他們作為長子長孫,向來把孝道看得很重,他爺爺奶奶不想分家,他也不想讓老人家失望。
可是他二嬸屢次侮辱自己妹妹,欺負自己親娘,這簡直是要把她們往死裡逼啊!
這還是一家人嗎?
現在他娘提出分家,他無法不支持。
但具體要怎麼做他很迷茫,沒半點頭緒,他望向付海明,覺得五姨夫見多識廣,希望能給他指點迷津。
付海明把桌上整盤雞肉一分為二,然後起身跟楊老頭打招呼,“爸,我拿些到屋裡去。”
經過楊大壯時,拍了拍他胳膊,示意他跟上。
……
屋裡頭被潑得滿身湯汁的劉鳳和楊可枝呆了許久,一動不動的。
兩人回過神來,臉色由紅變紫,最後黑成鍋底色,就連那眼珠子也陰沉得可怕,看起來下一步就要撲過去咬死楊大嫂似的。
楊大嫂身子微微顫抖,她剛才為護著女兒,憑著一股火氣和衝動才爆發出出那樣出人意料的舉動,但現在平靜下來,麵對劉鳳的怒火,她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該如何應對。
她雖是長嫂,但劉鳳長期騎在她頭上,撒潑胡鬨是家常便飯,她為了避免衝突總是忍讓著劉鳳,現在讓她跟劉鳳正麵杠上,腦海裡那點根深蒂固的退縮念頭又開始冒出頭來。
場麵就這麼僵持著,隨時醞釀一場巨大的風暴,想也知道沒個厲害的人來鎮場的話,最後被吞噬的肯定是心生懼意的楊大嫂和失魂落魄的楊小芳。
楊雪想要去看看楊大嫂的狀況,她一直都是支持楊大嫂要分家的,上次沒分成,她想著既然楊家人覺得鬨成這樣也能湊合住一起,她也就不多管閒事。
不過現在明顯是完全撕破臉,沒有轉圜得餘地,再不分家,勉強困在一個屋簷下過日子,結果就是除了鬨還是鬨,到時真鬨出人命就真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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